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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頁

何為找晦氣?

晁晨不大懂,也無心追問,等送人離開,便避開旁人,悄悄往村子裡的祠堂去,那兒早晚點青燈,除了隔三岔五有個婆子灑掃外,餘下的時候多沒有人。

剛跨過門檻,晁晨就聽到兩聲小貓叫似的嗚咽,快步追過去一看,常安正背靠牆蹲在地上,把臉埋在膝蓋裡啜泣。

「你來了。」

「這是作甚?」晁晨很是驚訝,在他的認知裡,即便與設想有偏差,常安一個大男人還不至於哭哭啼啼。

常安悲從中來:「原來我真的沒有那麼重要,就算我死了,對外面那些人來說,也不過是一場白事,一餐飯。」

「你現在知道,用死來求證價值,是一件愚蠢又不值得的事情。在乎你的人會一直在乎,不在乎你的從來就不在乎。」晁晨蹲下身,耐心道,「除此之外呢?」

常安抱住膝蓋,縮成小小一團,有些絕望:「娘,她一直都沒哭,整夜守靈就這麼坐著,半點撕心裂肺也沒有。」

外間響起哀樂,有人吹著陶塤,哀婉而綿長,根據舊俗,乃是送魂歸去。這時,抱著兒子舊衣愣坐的孫氏,張嘴失聲痛哭。常安猝然抬頭,心臟像被狠狠一攫,眼淚斷線似的往下掉,心忽然就軟下來——

如果他真的死了,他娘又要如何活下去?

他還沒有來得及深思,壩上響起一聲吆喝,靈堂前等飯的人都蜂擁而出,五安叔跑在最前頭,指著那幾個從房子裡搬東西的男人喊:「你們幹什麼?幹什麼!」

晁晨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自己跟出去找人問:「何事?」

馮公正招呼人,聲音打老遠傳來,中氣十足:「還不是他們老常家那幾個賴皮子老混蛋,仗著家裡沒男人撐腰,竟然就開始搶東西,天可憐見的,達觀還屍骨未寒!這是要逼死人的,要是那點家當真給拿了去,他娘還不得喝西北風!」

「娘?娘!」

常安憋不住,要衝出來,卻被一顆飛來的石子點了穴,頓時喊不出又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樑上落下塊黑布帳子,將他整個人都罩了進去。

晁晨暗道糟糕,回頭去尋人,圍著祠堂找了一圈卻沒找著,等他要往那香火架子後頭探看時,公羊月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將他堵個正照:「找什麼呢?走,外頭一團亂麻,看看去。」

孫氏抹去眼淚,挺直腰板站在壩上,還和那日面對劉智時一樣強硬:「五安,讓他們搬,老常家的香火都斷了,還守著這點東西有何用!」

幾個男人氣焰頓時更為囂張,套馬裝車要直接拉走。

她看直了眼,幽魂一樣躥到庖屋裡摘來兩把菜刀。以為要見血,兩撥人都愣了一下,各自虎視眈眈:「嫂子,你這什麼意思?」

「這刀留給我。」

小叔子們心裡的石頭落地,不由謔笑:「不就兩把刀麼?還要什麼,咱們誰跟誰,有話好說!」

孫氏一眼望見兩口大箱上綁著的那個兩掌寬的木盒:「把它留下。」

「喲,大哥存著的好東西吧?做夢!」

「常三,你別欺人太甚!」五安破口大罵,「你他孃的要是不給俺把東西放下,就告到官府,要你好看!」

常三舌頭剔牙,呸了一聲,來回打量兩眼:「您哪位?跟我嫂子這是什麼關係啊?天地良心,我大哥那份是給他兒子的,現在那小子給狼咬死了,後繼無嗣,東西就該歸我們幾家,幹你屁事!」

五安急得要上手,常三膽怯,往板車後頭縮了脖子,咧著一口大黃牙笑道:「還官府,這是冬天打雷夏天落雪,好大的笑話,耗子什麼時候跟貓關係這麼好嘍?」說著,他意味深長地望了眼莊子的人,最後將挑釁的目光定在五安身上。

馮公上前,拉了衝動的五安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