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得眾人的掌聲。
“喂,你娃閒話少說,快點唱起。”買海卜吆喝著催他。
牟貴喜唱了著名武生帥智華的一段《長板坡》,掌聲笑聲吆喝聲同酒香菜香混雜在一起,都知道牟貴喜的父母是戲子出身。誰知這如此高亢的武生唱腔傳到了趙爾豐的耳裡,聽得他戲癮大發,不禁問,“誰在唱《長板坡》?我的部下竟有這等之輩。”
曹山領會了趙大人之意,問身旁的吳參軍,“誰唱的,帶過來讓趙大人心悅心悅。”
一杯酒的工夫,吳參軍把鄭雲龍他們那一桌的人全都叫到趙大人的營帳。一見到平日威嚴有過而和顏不多的趙大人,眾士兵喜氣洋洋的臉扳成了苦瓜臉,醉意被威嚴逼退了一大半,像木頭一樣站在趙爾豐面前,聽候他的發落。
“喲嗬,個個愁眉苦臉的,我又沒有借你們的穀子還你們的糠。”眾人明白“趙歪人”在同大夥開玩笑,緊張的情緒在一片笑聲裡得到了緩解。牟貴喜這才順順當當地打了一個酒嗝,再次引來眾人的笑聲。
“剛才是誰唱的,有本事在這裡亮亮相。”趙爾豐繼續開著玩笑。
在眾戰友的推舉下,牟貴喜戰戰兢兢地走到趙大人面前,深深一躬,說:“我給各位大人唱一段武戲《水擒白玉堂》,獻醜了。”拱手作揖後便唱將起來,他的一招一式完全是戲院班子的科班出身,不像草臺班子在鄉鎮趕集時的隨意唬弄。隨著唱腔的起伏,趙爾豐的腦袋隨著唱詞搖來晃去。“好,不錯,功夫九成。”受到趙爾豐如此高的評價,營帳頓時吆喝聲、叫好聲、鼓掌聲四起。
“想必家裡有人是唱戲的?”趙爾豐問。
“回大人,父母都是唱戲的,我從小就是在戲園子里長大的。”
問話間,趙爾豐身邊的陸華豐站起來說:“今日之初捷,趙大人非常高興,但他過於辛勞,我建議,再來一段,把慶功宴推向高潮,大家就散夥休息。”
“好。”眾口齊應。
“那就再唱一出《三難新郎》,不過我要請我的戰友,剛剛榮升為什長的鄭雲龍搭戲。”意外的點將,使鄭雲龍的臉刷地變得通紅。在錢府時,錢老爺就是川戲票友,鄭雲龍常陪著老爺聽戲,他雖然不止一次看過這戲,但要演一段,他還是大姑娘上轎第一回,壯著酒勁,在這個場合管他三七二十一的,恭敬不如從命了。
就在憋足氣準備開唱時,鄭雲龍看見曹山在趙爾豐的耳邊嘀咕了幾句,趙爾豐看著他笑了笑,抬手示意開唱。或許是仗著酒勁的緣故,藝不高卻人膽大,能在這片跳藏戲、跳弦子的地方聽一出《三難新郎》的摺子,也讓趙大人不再挑三拈四,但他倆的表演實在是湊合,趙大人心想:“管它的,無雞魚也可了,何必挑剔呢!”唱罷,趙爾豐帶頭鼓掌把慶功晚宴推向了高潮,“給他們敬杯酒。”趙大人吩咐眾將。眾士兵豈敢受用,便說:“大人,本來我們給大人敬酒,規矩不能反了。”
“免了,免了,今日告捷,各位有功,往後還需要各位眾志成城,奮勇殺敵,特別是剛才曹大人介紹初見奇功的小鄭,兩位的《三難新郎》,唱得我等一幫光棍是心咬肺咬,等邊亂結束,我希望你們都做新郎,來,眾將士乾了這杯。”
回營的路上,一幫老鄉用羨慕的語氣調侃鄭雲龍,“喂,你娃是太陽底下走官道,福星高照啊。”“給我們說說你是怎麼大水衝了龍王廟的?”“俗話說有一回就有兩回,這幾天你娃是三喜臨門,讓人眼紅。往後你小子發了,可別忘了我們這幫難兄難弟喲。”眾人七嘴八舌地將鄭雲龍說得如掉進了蜜糖罐,兩隻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像天邊的彎月。
入夜,眾將士在酒精的作用下紛紛酣聲如雷。鄭雲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通宵浮想聯翩,今日是他活了二十三年最快樂、最有人樣、最有尊嚴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