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口還能被稱為“一家三口”之時最後的美好時光了,蘇揚伸出手,原以為會大滴大滴落入她手中的雨水大部分都被枝葉所承接,她剛要抬頭,突然一把黑色的雨傘舉了過來,遮擋了她所有的視線。
她回過頭,目光與薄晉洲相對,“我看到盒子裡的內容了。”
薄晉洲沒想到她會突然說起這個,短暫的怔忪之後,錯開視線,微微勾了勾唇角,“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看了。”
蘇揚望著他的雙眸閃過一絲不忍,幾乎是立刻,她低下頭,唇角微微上揚,“其實要是換個別人,興許就原諒你了。”
“怎麼會是別人。”
因為第一次的錯過,因為第二次的悔過。
驀地,蘇揚牽起薄晉洲的手,飛快地在他手心寫下幾個字,與他對視片刻,冷笑一聲:“就這麼說說,誰不會。”
她的身影在雨夜中越來越遠,已經漸漸看不清楚。
薄晉洲收回僵硬在半空中的手,雙眉漸漸擰成一團。“不要再插手令均的案子。”
回到家中,蘇揚把*的雨衣直接扔到空著的洗衣筐中,疾奔至陽臺,看到黑色的路虎漸漸消失在小區門口,悵然若失般地斜倚在牆上。
到底是入秋了,就靠了那麼一會兒,絲絲涼意就似滲透進了蘇揚的脊背中。她直起腰,望著虛空的黑夜微微一笑,轉身回到房間中。
把小薄荷抱回臥室的時候,她剛好鬧騰了起來。蘇揚把她餵飽,邊哄著她入睡,邊側躺在了床邊。
外面的雨似乎有轉停的趨勢,見小薄荷已經睡熟了,她翻了個身,才發現昏暗的燈光下,已經調了靜音的手機閃了一下,隨即螢幕暗了下去。
這麼晚了還打來電話的人,蘇揚稍稍過了過腦子,大概只有彭璐或者令均了。
摁瞭解鎖鍵,她直接把電話回撥了過去。
電話那頭的彩鈴剛響了個開頭,令均沙啞的嗓音就透過聽筒傳入了她的耳中。
即便是令均或者彭璐,也很少會在這麼晚的時候打電話給她。蘇揚坐起身來,調整了一下枕頭的位置,“怎麼了?”
“我要去趟緬甸。”短暫的沉默之後,令均煩躁地扯了扯領口,露出半個血紅色的琥珀來。
“怎麼突然要去……”蘇揚坐起身來,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令均閉了閉眼,抬手覆住自己的雙眸,“我究竟在做什麼?家人……信仰……”
“令均。”
蘇揚冷靜的聲音讓他回過神來,他深吸一口氣,似是下定決心一般,目光冷峻地看向牆角處左右搖擺的時鐘。“阿蘇,搬到我這邊來住吧,我不放心你。”
掛了電話,蘇揚靠在床頭,睡意全無。
緬甸對於於正則和令均這樣的家庭意味著什麼,她雖然不完全知道,卻也因為看多了港片而略有了解。
她不確定的是,令均是主動要求去緬甸,還是受了於正則的差遣。
不管怎麼樣,她都知道,等待令均的,是一觸即發的危機。
“為什麼是我?”令均醉酒的那次在她面前頹然的樣子她這輩子都忘不了,就像她這輩子也忘不了將她護在身後的那個黑衣男子一樣。
當初那個望向她時目光堅毅的少年在五年的時光中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如果事情順利,那麼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事情不順利……那麼他也回不去了。
時光就是這麼殘忍,即便當事人已經有所察覺,可卻還是無力挽回。
小薄荷在夢囈中發出“哼哼”聲,蘇揚起身檢視,見她並沒有轉醒的跡象,又躺回了床上。
夜裡熬了再久的夜,第二天上班的時候也要做到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