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加什維利由於胡思亂想,忘了從頭盔上拔掉插頭,當綠色訊號彈升起。開始把飛機滑向起飛線的時候,他頭上的頭盔就象被人往下揪似的。這分散了他幾秒鐘的注意力,使他惱火的是。本來“雅克1”式飛機大隊就是全團殿後的大隊,結果他成了該大隊的“伊16”中隊的最後一名起飛者。
不過,這不要緊。夜空象是吞噬了飛行大隊。只有留神細看,才會看到前面有一股由發動機噴口噴出的閃動的藍色火苗。
瓦西里突然覺得心慌。他無法根據地標判定方位,要知道,這是他第一次夜航啊!起飛後,應立即對準奇諾戈爾斯克的航向,這幾乎是朝正北飛行。一想到這裡。他的眼睛就盯著儀表盤上羅盤的小球,使飛機沿著所需要的方向飛行。
還有一件事使他不安,這架殲擊機,除去昨天由工廠起飛,中途為了加油兩次降落以外,對他來說還幾乎是陌生的。瓦西里坐在這個新飛機座艙裡,如同穿上了一件尚未上身,令人彆扭的外衣。他覺得駕駛杆不很順手。發動機的聲音也不怎麼協調。在轟隆聲中聽不到一點他所習慣的音響。
朱加什維利上校在西伯利亞西部墜毀的那架“毛驢子”,那發動機就象他的有血有肉的摯友,他熟悉它的脾氣秉性,它的習慣愛好。瓦西里傾聽著發動機的韻律節奏,就象看透了它的五臟六腑,那些靈巧的金屬元件和儀表相依為命。彼此鼓勵,他好象看到了它孜孜不倦地工作的意義。它是一個有生命的機體。它的一切看來都是那樣出奇的單純、合理,整個飛機好象和他。瓦西里,他這血肉之軀溶為一體,駕駛杆和腳踏板彷彿是他手腳的延長。
當白天飛行的時候,他心如明鏡,一切都清清楚楚,四周天地遼闊,一望無垠……而現在,他彷彿陷入了茫茫的昏暗之中,如果沒有星光閃爍的話,簡直就分辨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地。下面是無底的深淵,一看到周圍這靜止的世界,簡直令人膽戰心驚。只有當飛機朝北飛去的時候,瓦西里才看到了探照燈照射的光柱。有的光柱象發瘋一般從這邊射向那邊,要麼就劃圈,有的光柱在小心翼翼地觸控天空,似乎想要給那漆黑無底的天空增添一點溫暖,還有的光柱一動不動,宛如頂天立地一般。
瓦西里心裡感到不安和焦躁。在探照燈照亮和劃滿橫七豎八的光束的天空中,他看見黑點一樣的己方飛機以中隊編隊向各方飛去,並且繼續爬高。為了不脫離大隊,瓦西里加大油門,拉桿爬高。殲擊機聽話地昂起機頭,以至星空好象倒轉過來。當飛機高度表指到5000米的時候,他才拉平飛機,此時已來到照射區近旁,光的亮度越來越強。這時,他立即看到在他的飛機下面,比他低兩公里的高度上,有一群密集的中國轟炸機正向莫斯科方向飛去,從上面看,象是被一種不可見的力量提合在一起的黑十字架。難道是整個一個航空大隊麼?
瓦西里朱加什維利還沒來得及做出決定,就看到機槍發射的一串串金色的火光,射向轟炸機隊形的前方和側翼。就是說,季堅科夫上校的大隊和他所在的大隊已進入戰鬥,而他,朱加什維利上校由於忘記及時拔掉通話插頭,孤零零地落在後面“晃悠”……這時己方的殲擊機機身在探照燈光中微微閃亮,這是在進入第二次攻擊……
瓦西里也咬牙切齒地靠近敵機,讓自己的“毛驢子”做急劇俯衝動作,去攻擊中國轟炸機。
殲擊機猛烈加速向下滑,瓦西里看到,中國人的轟炸機從下面被照亮,他離敵機越來越近,好象自身也在放射光芒,但是,只能從他開始俯衝的方向,才能看清前面中國轟炸機的縱剖面,瓦西里從輪廓上認出,這是“kd”式轟炸機(即“快刀”式轟炸機)和“fh”式飛機(“飛火”戰術攻擊機)。
朱加什維利決定攻擊那架掩護著敵機群左翼的“kd”。這架“kd”可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