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著長明燈,自然算是這大相國寺的頭號大善人。
聞聽頭號大善人到大相國寺來避難了,方丈覺海大師頓時慚愧得無以復加。他那個師弟最喜上富貴人家化緣,也最愛信口開河,這次竟然四處誇口,道是佛祖託夢說今年黃河不會決口,結果這會兒那條大河偏偏不爭氣,如今敗壞的竟是大相國寺的名聲!一想到顧老太君到時候很可能對大相國寺有了成見,他幾乎都不敢出面去見客。
於是,當他披上袈裟前去見客,發現最前頭的竟然並不是他料想中的顧氏——那是一個自稱張家三公子的十歲少年,而且還帶著好幾位女眷——他本能地長噓了一口氣。
上前問明緣由,得知是張家人避難的時候失散了,如今在這裡的只是張家第三代的三個小輩,他不禁打量著張越嘖嘖稱奇。
“每逢大災之年,總少不得惡徒為非作歹,三公子只帶著這麼些人,就能保護家中姐妹安全抵達大相國寺,實在是智勇兼備。”
張越此時已經換上了乾燥蓬鬆的僧衣,身處佛堂之中,外頭的風雨都進不來,他總算從那種發大水的緊張中解脫了出來。此時聽人家方丈贊他,他連忙乖巧而謙虛地把自己的能耐無限量縮小,然後把彭十三的英勇和杜楨的洞察力無限量放大,末了又就自己這一行人打擾佛門清靜之地表示了歉疚,竟是決口不提先頭那個打了保票的大相國寺和尚。
指著和尚罵賊禿,他這會兒要指望人家的地盤避難,還是別幹這種缺德事的好!
彭十三雖然曾經跟著英國公張輔南征北戰,見過的大人物多如牛毛,但這會兒看到張越先是把他和杜楨誇到了天上,然後又小大人似的和方丈老和尚交涉,提出了一大堆各式各樣的問題和要求,他著實是歎為觀止,最後冷不丁一手肘撞向了旁邊的杜楨。
“杜先生,三少爺難道一直都是這麼少年老成?我怎麼覺得他少說也有二三十?”
儘管身上衣服溼透,但杜楨卻堅持不肯換上僧衣,此時衣襟上的雨水一點一滴地落在地上,在他四周形成了一個鮮明的水漬圈子。
他不動聲色地推開了彭十三的手肘,眼睛卻在張越身上打轉,若有所思地揪著自己下巴上那寥寥幾根鬍鬚。良久,他才反問了一句:“少年老成不好,難道要年少輕狂才好?”
彭十三翻了個白眼再也沒有二話。心中卻想這話怎麼彷彿有所指代——自家英國公當初可不也是少年老成建功赫赫。可英國公那兩個弟弟就是貨真價實地少年驕狂不可一世了!
張越和覺海談好了一應條件安排。總算是鬆了一口大氣。心裡忍不住有些後怕。
其實就算發大水。憑張家那些房子地結實程度。一時半會頂多是進水。留在裡頭未必就有危險。可他卻因為前一世曾經遭過大水地恐懼貿貿然跑了出來。要是他沒有尊師重道去接來了杜楨。這會兒就算不在路上被那幫惡棍截住。恐怕也只有在開封城內團團轉地份!
看在張家地面子上。對於之後趕到地顧家三口。方丈覺海大手一揮也撥出了一間禪房。之後也有幾家大香客舉家前來大相國寺避難。他自然都一一安置了。同時也笑納了數目不菲地香火錢。寺中地存糧還算充足。儘管一下子多了幾十個人。但支撐個把月還沒問題。
然而。到了傍晚時分。雖然外頭地雨漸漸小了。但拖兒帶口往高處避難地百姓卻越來越多。大相國寺即使地勢不算最高。仍是有不少人趕了過來。把山門前那個特意搭起來地寬敞大棚子擠得嚴嚴實實。足足有兩百多號人。即便如此。人們還是對緊閉地山門怨聲載道。
儘管自己有溫暖地禪房可以住宿。有精緻地齋飯可以飽腹。但得知人越來越多。張越不由擔心了起來。這份擔心別人沒注意。張晴卻都看在眼裡。
等到用過晚飯之後,她便拉著張越走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