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俞和的臉上,恍然一笑道:“好寶貝!大隱隱於市,倒教愚兄找得好生辛苦。”
“衛師兄找的是俞和這個人?還是俞和身上的南方南極長生大帝道統?”俞和臉上不動聲色,但他藉著酒力壯膽,單刀直入,挑開了話頭。
“問的好!”衛行戈又斟滿了酒,他伸手拈起自己的酒碗,往俞和麵前的酒碗邊一磕,也不管俞和喝不喝,他自己仰頭一飲而盡,“我找你還是找南帝道統,有何不同?”
俞和也喝盡了碗裡的酒,他毫不畏懼的與衛行戈對視,口中道:“俞和是活的,但南帝道統可以是死的。”
“愚兄出身魔宗,的確百無禁忌,從不怕旁人性命當作一回事。與天爭、與地爭、與人爭,都是為自己而爭,別人的死活,我魔宗修士從不在乎,只有那些自詡正派的道貌岸然之士,才假惺惺的悲天憫人。可至於他們是否真的慈悲為善,那就只有天道昭昭,人心自知了。”衛行戈看著俞和,眼眸中閃爍著奇異的光,“俞師弟甘冒奇險,闖出羅霄山門,其中自有原委。那正派道門之中的種種,自然不用愚兄多說。”
俞和心神一顫,那衛行戈的目光,似乎能直達識海,叩問本心。他在羅霄山門中的諸般遭遇,甚至連東海海外那一場撕心裂肺的情劫,這些深埋在心底的回憶一一甦醒,浮上心頭,每一道片段劃過,都在俞和的心尖上,割出一道痛楚。
“不好,這衛老魔恐怕在施展什麼蠱惑人心的神通!”俞和用力一合牙齒,咬破了舌尖,劇痛使得他神智為之一醒。一口舌尖真血吞入腹,化作滾滾清炁上揚,靈光乍現,結成《清淨坐忘素心文》的金書真文,往識海中當空一鎮,那翻騰的念潮登時復歸平靜。
衛行戈發覺俞和竟然霎時間就定住了心緒,目中閃過一絲訝色。他用手指輕輕彈著酒碗邊緣,發出老僧敲打木魚一般,帶著奇異節律的脆響,口中宏聲道:“不瞞賢弟說,愚兄來時曾想,無論是死是活,我必取南帝道統而去。但今日偶發少年狂,坐下來與賢弟一番暢飲之後,愚兄已然徹底改變了主意。得南帝道統為我所欲也,而得賢弟亦是我所欲也,誰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我魔宗修士行事直指本心,既然要爭,就要把南帝道統與賢弟一併爭到手中。愚兄覺得,南帝道統雖好,但你俞師弟比那仙帝道統更妙,我魔宗修士雖然視人命如草芥,但卻最重情義,我衛行戈認定了你這個人,那我就再記不得什麼仙帝道統,我眼中只看得到你俞師弟。不知你可懂得愚兄之意?”
俞和緊緊抿著嘴巴,一言不發的看著衛行戈。
衛行戈單手拎起酒罈子,重重的砸在俞和麵前,他盯著俞和的雙眼,一字一頓的問道:“小子,你敢不敢跟著哥哥走?”
第三百六十三章一念拒,一劍驚
換作是在七年前,若俞和剛離開羅霄劍門遠走西北大漠的時候就曝露了行跡,被衛行戈尋上門來,要是按照今日這般陣仗,把幾斤燒酒灌下肚去,再以惑人心神的秘法,撕開俞和深埋在心底裡的諸般傷創,最後一番豪氣干雲的言語鼓動,說不定俞和就會把雲峰真人的淳淳叮嚀統統拋在腦後,糊里糊塗的點頭拍案而起,追隨衛老魔而去,踏上成為一代蓋世魔梟的血腥之路。
可人世間的萬千事就是這樣,人與人之間的緣分際會誰也說不清楚,有時候的一念之差,就會決定兩人究竟是舉步同行,還是擦肩而過。
七年之前的俞和滿懷憤懣,只欲從一潭渾水中脫身而去,躲到另一片天空下,尋找屬於自己的本心之路。七年之後的俞和,看慣了朔城老街上的人來人往江湖百態,聽多了街坊們說起的種種奇情軼事,他的心已然沉澱了下來,學會了超脫出去,作一個觀棋不語的人。
七回春去秋來之間,俞和追憶起那些往事的次數一年比一年少。雖然有時午夜迷夢乍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