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沐槿衣將唐小軟頭東腳西地擺好,又讓阿罌拿了白石灰在唐小軟頭頂上方畫了一隻栩栩如生的白虎像,她抽下後腦上一根細細的銀簪刺破手指,一滴鮮血便滴在了那白虎額心。
沐槿衣下意識地在心中念起了護身咒,耳邊只聽大祭司唱出一連串聽不太清楚的咒詞,語速越來越快,而她的聲音卻彷彿隔世一般越來越遙遠。周身似有陣陣冷風掠過,卻不像是自然的風,更何況這山洞中又怎會有風?沐槿衣只覺後心陣陣發寒,忍不住四周看了一眼,卻見那盞油燈仍是火苗朝上穩穩地燒著,看來大祭司所言非虛,唐小軟她當真是遇到麻煩了。她念及此,更加不敢大意,當下再不多想,凝神貫注掠起陣來。
而另一邊,隨著大祭司唸咒愈發進入要緊的時刻,一直昏睡在地上的唐小軟驀地睜開了雙眼,就如是被噩夢魘醒的人一樣,雙目中滿含著驚懼與怒意,惡狠狠地瞪向了大祭司。她張了口,然而口中發出的聲音卻是一個牙牙學語的稚兒一般的聲音,又尖又細:“你這多管閒事的老鬼,你再敢逼我現身,小心我毀了這肉身,魚死網破!”
聲音是稚兒的,可說出的話卻完全是一個成年人的口氣。沐槿衣一怔,下意識地便望了過去。大祭司卻雙眼緊閉,渾不受那聲音影響,口唇不斷蠕動,一連串的咒語鋪天蓋地向唐小軟襲去。
唐小軟的手腳都開始劇烈抖動起來,那樣子看起來就好像隨時要站起身撲過來。沐槿衣不禁很是擔心,更多是擔心唐小軟的身體會不會承受不住這樣的靈魂拉扯。從前她是聽說過這樣奪舍的例子,法師將奪舍的惡靈驅走了,可那被奪舍之人卻因此損了一魂兩魄,從此形同痴呆。
見大祭司不回話,唐小軟忽然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臉色如抹了一層石灰般慘白無狀,聲音更如是從牙縫中蹦出來,她惡狠狠地叫道:“這本來就是我的身體,我奪回來有什麼錯?你這老鬼又何必趕盡殺絕!”
須臾,又嘶聲叫道:“當初是她奪了我的身體,我不過是要她還回來!二十年前若不是她,我怎麼會死!怎麼會死!你這老鬼,我跟你拼了!”
一番話說得既疾且厲,沐槿衣卻聽得一頭霧水。這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什麼這孤魂卻說是小軟奪了她的身體?二十年前……二十年前小軟不是才剛出生嗎?難道是……她驀地想到了什麼。當初在小軟家中,那紅衣女鬼懷中就抱著一個無臉嬰兒,那女鬼似乎便是小軟的母親,小軟未死,她又為何懷中抱有一個嬰兒靈體?而唐小軟後來也曾夢魘,直說是有一個血淋淋的嬰兒總是想要吞吃她。莫非……莫非小軟她出生之時,曾有一個雙生姐妹?而她二人不知何故卻只活了一個,便是小軟。她這邊心潮起伏,口中唸咒卻不曾停下,只見大祭司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而小軟體內的那嬰鬼叫聲卻漸漸低了下去。再過去半柱香時間,那聲音便只如蚊蚋一般,訥訥不可聞了。她心知大祭司法力高深,這嬰鬼顯然非她對手,這才稍許安下心來。
本以為塵埃落定,不成想片刻後,山洞中那盞油燈驟然大亮,眨眼間又無聲覆滅。一股極重的陰寒之氣迅速向她席捲而來,就像是有一大塊寒冰快速繞著她轉了一圈,留下陣陣刺骨的寒氣之餘,她隱隱能嗅到一絲血腥的氣味。沐槿衣一驚,急忙屏息凝神,只聽耳邊一道細細的稚兒嗓音陡然響起,像是在極力忍受疼痛一般,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意,更是帶著無比的怨毒。“既然她不肯還我肉身,那麼,我就奪了你的身體吧!用你的身體來殺她,想必滋味也是極好的!”
一般惡靈沒有形體,只能靠操控人的意念或者搶奪人的身體來達到傷人的目的,然而如今這嬰鬼竟然被逼出宿主身體仍能以鬼力傷人,可見法力不同一般。大祭司沒想到那嬰鬼會忽然發狂攻擊沐槿衣,本來一念之仁,她唸的只是驅魂咒,眼下見這嬰鬼竟然惡念難消,更是道行頗深,她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