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去醫院,而且伯父也不喜歡她去煩他,因為她只會開口跟他要錢,抱怨財產拿太少。”這些都是照顧項百強已有兩年時間的看護告訴她的,一旁聽著的當事人倒是沒多說什麼,只淡淡地說了一句“是我自己罪有應得”。
“他活該!”這是那個人拋妻棄子的報應。
“所以他現在正孤苦無依地躺在病床上。”再怎麼不應該,項自強受了多年的病痛和多年的良心折磨也該夠了。
“你以為他這樣就能彌補我媽所受的苦嗎?”每次只要扯到這件事,他就會情緒失控,無法保持應有的冷靜。
“那你覺得他要怎麼做才能補償?”寶兒認真地反問,“難道要他也以死謝罪嗎?”她直接將話挑明,不容他再逃避。
“……”明明是很簡單的答案,只要大聲說“對”就行了,可是那個字卻有如千斤重,讓他怎麼也吐不出。
寶兒看出他內心的掙扎,大感欣慰。“不要強迫你自己恨他,你沒有自己想象中的恨他。其實你心裡怨你母親更多,你怨她的眼中只有你父親,甚至還為此輕賤生命,從來沒有為你著想過。”
她的一席話剛好道出深埋項毅珩心底最深的痛,他惱羞成怒地朝她吼道:“不要一副你很瞭解的樣子,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他氣她為何硬要剝開他的傷口,道出他最害怕面對的事實!
由自從母親死後,他一直認為是那個人害母親身亡,所以他將所有的情感轉換成恨,就靠著這股恨意支援到現在。
但今天他赫然發覺自己正如她所言,並沒有想象中的恨那個人,反而是怨母親多一些。他怨她只為那個男人而活,完全忘了他這個兒子的存在,最後甚至想了結他的性命!
這個遲來的領悟讓他茫然失措,因為這意味著過去這幾年支援他的信念整個被推翻,他心裡已經一團亂了……
“沒錯,我是不懂。”寶兒不但沒有被他的粗暴嚇到,反而繼續挑戰狂獅的極限,“我不懂你這樣壓抑自己對他真正的情感,真的會比較好受嗎?就我所知,你小時候非常粘他,甚至可以說是相當崇拜他,我不相信這種天生的孺慕之情會完全消失。”
他矢口否認:“是誰告訴你我崇拜他的?!根本沒這回事。”他絕不會承認自己曾將他當成偶像過!
“這幾天,你是我們惟一的話題。”她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他隨身帶著一本相簿,裡面全都是你和你母親的相片。他經常看相片說故事,說著說著眼睛就泛起淚光,他還說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媽媽和你。”
“我媽都死了,他現在表演這些戲給誰看?不覺得太遲了嗎?”他毫不領情地反諷。
“是太遲了,所以他這十幾年來一直生活在悔恨中,從沒原諒過自己。難道你願意同樣的情況發生在自己身上嗎?”
“我沒什麼好後悔的。”他嘴硬地回道。
“你不要再逞強了,如果你再繼續浪費時間的話,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她話中有話。
他臉色一變。“什麼意思?!
“醫生跟我說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寶兒的眼神閃爍,但一向精明的項毅珩卻被她的話所吸引,一時失察。
他無神地重複著。“是嗎?他時日不多了……”聽到寶兒暗喻性的話,他不但沒有如願以償的得意,反而一陣心慌。
“對呀。”寶兒過分急切地點頭,“他雖然沒說出口,但我知道他惟一的願望是能與你複合。”
她相信毅珩絕非他所表現的那般無情,只是他這個人很不坦率,需要一點刺激才能釋出真心。
他仍然嘴硬。“我為什麼要完成他的心願?”這麼多年的信念,也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又不是小孩子,還這麼愛鬧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