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的一切,彷彿跟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他走進一家冷清的咖啡廳,點了最便宜的咖啡,坐在角落裡發呆。
想起妻子最的診斷報告,他眼圈泛紅,心如刀絞。
“阿玉……”
聞啟涵心痛地閉了閉眼睛,抽出支菸叼在乾涸的唇間,摸遍身上所有的口袋,卻找不到打火機。
突然,嚓地一聲——
一簇橘色火苗在他面前點燃。
聞啟涵目光恍惚地抬頭,旋即心口猛地一縮。
眼前站著的男人,高大英挺,長睫低垂,薄唇微挑,矜貴而傲然。
“聞廳長,真巧。”
沈驚覺星眸漾起一絲幾不可察的淺笑,見他怔松,他便兀自幫他把煙點燃了。
此舉,多少震懾住了聞啟涵。
能讓堂堂沈中為其點菸的人,放眼全國,能有幾個?
“我可以坐下來嗎?”沈驚覺溫和有禮,平易近人。
“請便。”
男人優雅從容地坐在他對面,沒有帶任何手下,只有自己。
哪怕兩人不發一言,氣氛依然有種對峙的緊迫感。
“沈總是天之驕子,應該不會來這種地方喝咖啡。”
聞啟涵深吸了口煙,目光陰沉,“所以,不是巧合。你一直在跟蹤我。”
“並不是。”
沈驚覺薄唇淡牽,注視著他的眼神坦然而真誠,“那天療養院發生的事,我夫人回去都告訴我了。她說如果您單位門口堵不到您,在這裡一定能等得到。
畢竟聞廳長與聞夫人伉儷情深,咱們又都是以老婆為重的男人,哪怕繞了一大圈子,也能殊途同歸。”
話裡有話,聰明人的溝通方式。
聞啟涵抽著煙,“沈總和唐小姐結婚了?”
男人眸光閃了閃,“還沒。”
“那你稱呼唐小姐‘夫人’,不過是稱,情罷了。咱們不是一條路上的人,我的境遇,你也不會了解。”
沈驚覺優越入骨的下頜線漸漸繃緊,但他依然淡定從容,嗓音低磁:
“柳逐雲突然被抓了,聞廳長不覺得蹊蹺嗎?”
聞啟涵眼神無波,“盛京警方又不是吃白飯的,天網恢恢,這是他應得的下場。”
沈驚覺瞬也不瞬地著他,“那您覺得,下一個,會是誰呢?”
空氣,驟然凝結。
“我哪兒知道。”聞啟涵冷冷敷衍,夾著煙的手指卻微顫,菸灰簌簌。
“柳逐雲和謝晉寰有密切合作,幫他擴散違禁藥,斂財無計其數。且柳逐雲還是柳氏集團的總裁,在海門也是地位顯赫。
饒是如此,謝晉寰還是把他當成替罪羊獻祭出去,可見在他眼中,沒有任何人是值得信任的。”
沈驚覺銳利的眸子微眯,“狡兔死,走狗烹。聞廳長,您覺得您在他心裡,會有所不同嗎?”
“要沒什麼別的想說的,我先告辭了。”
聞啟涵心中並不是一絲起伏沒有,只是他深諳盛京到處都是謝晉寰的眼線,和沈驚覺私下接觸,若發現了他無法向謝晉寰交代!
那男人,冷血、陰鷙、多疑,他無論怎樣,都要活著,保全自己才能保全妻子!
更何況,他已上了謝晉寰這艘賊船。
他回不了頭了!
就在聞啟涵準備起身時,沈驚覺高岸的身軀倏地前傾,大掌按住了他粗糙的手背,然後將自己的銀色打火機,十分堅持地塞在他掌心裡。
“沒帶火吧?若不嫌棄,拿著用吧。”
聞啟涵暗沉的瞳孔一縮,胸腔裡難明的酸楚湧動。
他攥住打火機,低著頭,大步流星地迅速離開了咖啡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