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俏兒呆呆望著他,冷峻料峭的面靨,像覆染皚皚銀雪的高山。
她明明就站在他面前,卻彷彿隔著,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他明知她著他,卻在面前豎起不可逾越的堅冰,阻隔了她對他炙熱、洶湧的意。
驚覺回到了三年前,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他也許,是在表達對她的關心。但他無法像以前一樣,溫柔、體貼,字字句句都寵溺地哄著她,為她著想了。
瞬間,滅頂的失落感,將她淋得徹底、狼狽、清醒。
“我胃病,一直都有,你也是知道的。”
唐俏兒迎上男人幽沉無光的眼眸,釋然一笑,“你放心,從今天開始,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但,我想,這是我唐俏兒,最後一次,為你傷心了。以後,不會再做這種蠢事了。”
最後一次……
她的嗓音,微微泛著哽咽,傳入他耳蝸,卻深深令他心臟為之一顫。
“那就好。”沈驚覺喉頭緊了緊,莫名地覺得胸口空牢牢的。
像一樣一樣,將他的臟器從他身體裡摘了出去,又塞滿了稜角尖銳的石頭,壓得他喘不上氣,悶得他無從宣洩這種異樣的情緒,極度的不適。
“我的別墅裡,還有一些你的東西。你有空回去找吳媽,把東西都拿走吧。”唐俏兒聲音抑得極低,怕暴露自己太深的傷心,與不捨。
這幾天,她不敢回去住,就是怕睹物思人。
整棟房子,到處都是他們纏綿,歡好的痕跡,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他們一起去超市買來,一點點置辦的,都是一對對的。
現在,生生拆散了。
她如何能見,怎麼面對?她沒辦法了,只有儘可能地逃避。
沈驚覺嗓音淡涼,“不用了,丟掉吧。”
他不是奢侈浪費的人,且就算他不想去,也可以讓吳媽整理,讓韓羨代取。
似乎,冥冥之中,他也在逃避著什麼,卻說不清,道不明。
唐俏兒眼眶溼熱,摒住內心搖搖欲墜的痛意,迎上他墨色翻湧的瞳孔:
“我已經接受你不再我的現實了,以後,你只要健健康康,好好生活,就足夠了。”
沈驚覺長睫微顫,仍是面無表情,“你也一樣。”
“我累了,要休息了。”
唐俏兒溼潤的視線再次描繪著男人深沉凜冽的眉眼,隨即,將纖柔單薄的身子慢慢縮回被子裡,背對著他,蜷成可憐見的,一隻蒼白的蛹。
“不送你了。”
她喉嚨像火燒一樣,嗓音被胸腔裡湧上來的酸澀,灼得又痛又苦。
沈驚覺薄唇微張,泛白的唇瓣囁動,想說什麼,卻終究無言。
就在他邁開步伐,準備離開時,唐俏兒的聲音在他身後,柔弱地響起:
“驚覺。”
沈驚覺猛然剎住腳步,寬厚的脊背一僵。
“再見……”
輕輕的哭腔,柔軟易碎,卻一縱即逝。
男人呼吸沉滯,緊攥的拳青筋彰顯,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病房。
……
從住院部出來,韓羨亦步亦趨跟在沈驚覺身後。
他目光幽邃,茫然,空洞,足下像灌了鉛,一步一笨重地往前走。
“沈總,少夫人……她還好嗎?”韓羨心裡記掛著,忍不住關心地問。
可沈驚覺只顧著往前走,對他的話罔若未聞。
韓羨懊惱不甘,但他知道,感情上的是,誰都插手不了。
現在的沈總腦子又出了毛病,跟特麼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似的。
這是生理缺陷,光憑一顆真心,如何能讓頑石點頭?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