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傳來了噩耗吧。
想到這裡,楊廷和表情凝重,加急了腳步,到了暖閣,此時暖閣裡已是燈火通明,想來陛下的鑾駕還沒有到,因此暖閣外頭顯得有些冷清,走了進去,楊廷和就看到了臉色陰沉的楊一清。
“楊公,出大事了!”楊一清站起來,沉聲道。
楊廷和心裡叫苦,若不是出了大事,自己今夜怎麼可能入宮,他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因此臉色並沒有變化,只是道:“出了何事?|”
楊一清道:“直浙傳來了奏疏,說……說是各府各縣瞬間混亂,百姓抗稅,聚眾多達百萬,圍了總督衙門,圍了南京各部,圍了各府各縣……”
如果說,今日下午的奏疏只是民亂,對於楊廷和和楊一清來說,或許不值一提。
因為民亂的定義是數百數千人,到了上萬人的規模就絕對不是小事了,可是到了十萬。那就足以成為朝廷最為關注的事件,可是到達了百萬人的規模……這……
這等於是說。整個直浙,幾乎超過兩成的人已經上了街頭。如此大的事態,可謂恆古未有,百萬……百萬啊……百萬是什麼概念,百萬的概念是一旦玩壞了,就足以社稷崩塌,足以江山不保。
就算能彈壓住,這件事的影響也足以讓人後怕,讓人一身冷汗。
這就難怪了,難怪天子連夜請自己入宮。難怪楊一清淡定不能。
楊廷和道:“為何會發生這樣的事,事前為何沒有徵兆?”
楊一清冷笑道:“這定是有人在背後煽動慫恿……我看……”
楊廷和儘量平靜的看了楊一清一眼,道:“事到如今,推諉為有心人煽動慫恿,只怕很是不妥。鬧的這麼大,不是這麼一句話就能揭過去的!”
楊一清苦笑,楊廷和說的沒有錯,這種事,絕不是一句慫恿說的過去的。你可以說惡賊慫恿了數百人,也可以說奸黨蠱惑了數千上萬個無知百姓,可是你非要說,有人忽悠了上百萬人抗稅。這個理由實在蒼白。
楊廷和不由苦笑,道:“看來,還是你我失策了。”
失策二字。其實並不過分,其實一開始。楊廷和和楊一清就遠遠低估了新政的影響,在他們看來。所謂新政,不過是一群商賈得利的玩意罷了。一群商賈,又能玩出什麼花樣,想怎麼捏就怎麼捏死你,至於那些和商賈有牽連的新政官員,只要朝廷痛下了辣手,自然而然,能摧枯拉朽,一個重稅,就可將所謂的新政打趴下。
所以從一開始,楊廷和和楊一清就自認為自己的敵人是徐謙,是徐謙為首的一群商賈和官員集合體,為此,二人做足了準備,他們準備了官軍,一旦商賈想要異動,就立即彈壓,他們準備了巡官,哪個官員敢和朝廷唱反調,就立即查辦。
這些手段,可謂萬無一失。
只是二人又哪裡懂什麼新政,新政推行之後,受益的又何止是商賈和新政的官員,那數以百萬計的工匠和學徒,就算是最底層的腳力,都透過新政大大的改善了自己的生活,這些人的成分有絕大多數是流民,也有相當多的佃戶,他們本就是大明朝最底層的人物,在從前,他們絕對想不到,自己竟能養家餬口,竟能給婆娘添置有花色的新衣,讓自己的孩子,想辦法在學堂裡學習。
其實對他們來說,他們才是新政最有力的支持者,士商們就算沒有新政,照樣可以錦衣玉食,照樣有僕從照顧,照樣鮮衣怒馬,新政的官員就算沒有新政,照樣還是他的老爺。而這些人,一旦沒了新政,一旦工坊統統倒閉,難以維持,他們就什麼都不是,他們可能餓死街頭,可能繼續淪為流民,飢寒交迫,運氣最好就是回到鄉下去,租種幾畝土地,飽半年餓半年。
因此,根本不需要慫恿,只要他們這些人,將來可能不能做工,這些人就會毫不猶豫,成為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