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機會坐在崑崙荊的樹冠上,衍似乎捉摸不透那股力量。
但是摩揭伯岑走進屋舍的瞬間,衍感覺到汪洋肆意的大勢,那種相似的感覺讓衍意識到摩揭伯岑體內流淌著與自己相似的力量。
衍體內那股微弱的力量,在此沛然氣勢之前,一觸即潰,如湯沃雪,溶入青羅丹力之中。
摩揭伯岑在那瞬間,震驚於衍與某人酷似的相貌,沒有覺察到衍在那時與常人的不同,也沒發現他眼睛的仇視與憤怒。
巫彌生隨後進屋,只為衍能將普通的青羅丹力修煉得如此精純而驚詫。
摩揭伯岑與巫彌生走後,素鳴戈也心事重重離去,衍躲在床上,閉上眼睛,摩揭伯岑那雙灼燒人心的眼睛就會浮現出來。
「你甘願在經院如此下作一生……」
是的,這雙眼睛裡要說的就是這些話。
一夜輾轉反覆,不能入眠,只到今日凌晨,才發現體內的青羅丹力似乎精純了許多,只是再也感覺不到體內那股神秘的力量。
迤邐的銅車隊,眾多的家臣環護,摩揭伯岑流徙荒原,仍是一身光輝耀人,在華麗的虛榮之下,則是遮天的權勢。
我會是與他同一類的人嗎?
昨夜瞬間的相似之感,讓衍的心裡滋生出與經院裡青岑岑的高草一樣蓬勃的野心,首次覺得做一名流浪武者並非最好的選擇。
摩揭伯岑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那番話,衍望著遠處高崖上的魔羯,心裡卻是塞了一逢亂糟糟的枯草,不能有片刻的靜氣凝神,苦無機會走到前院去。
……
映顏花的樹葉篩下斑駁的月光。庭院的青石板上,就像覆蓋了一層空明的積水。
衍望著弧形的拱門,曲折的幽廊只露出一角,幽廊的盡頭,就是摩揭伯岑的居室。如果理會錯他的意思,冒昧前往,將會有什麼後果?
衍左腳踏出之時,已變得堅毅無比,穿過拱門,正要往摩揭伯岑的居室走去,身後起了一陣摩挲碎響,轉頭卻見摩揭伯岑與巫彌生從角隅的樹影下走上幽廊。
適才在門外的遲疑盡數落入他們的眼中,雖然被他們掌控於手心的感覺並不好受,但是衍知道,他們能給他一條擺脫下民身份的捷徑。
內心複雜的情感,使衍沉默的站在摩揭伯岑的面前,不知如何將來意說出口;拘謹近似懦弱的表情,正合摩揭伯岑心中的期待。
摩揭伯岑手結密印,青熒熒的光從手印裡撐開,迅速擴大,光暈也漸漸變淡,直至肉眼看不見。即使感覺不到,衍也知道整座西廂院都讓摩揭伯岑所佈的結界遮住。
「我與小巫在此等你多時了,你終究沒讓我失望,親自踏進西廂來。你心裡可有困惑?」
「我……」衍張口欲說,一下子又忘了什麼才是自己真正的困惑。
「你武技過人,通習經義,卻與僕役同居下院,每日執賤役,心有不甘?」
「不錯。」衍脫口而出,難道不正是這樣嗎?
「你天質聰慧,習書過目不忘,習武舉一反三,卻因為是經院所拾的棄子,沒有姓氏,歸為下民,出頭無日,心有不甘?」
「我……」似是而非,衍已不知如何說出心裡不甘。
「你長於經院,長老、師者、隨侍視你為下民,拒而遠之,惟有苦修素鳴戈視你為子,嫉妒猶如毒草在人心滋長,與你同為下民的僕役們,卻因此而疏遠你。你心裡生出困惑?」
衍心裡豁然一亮,說道:「衍得素鳴先生告誡,近年來有所收斂,屈己待人,仍然被排斥在眾人之外,何故?」
「你以為裝作不會武技的常人,就能與他們為伍嗎?」摩揭伯岑伸手指著衍的胸口,「你不甘為下民的高傲的心,讓那些麻木、習慣在社會低層掙扎的僕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