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遙想了想,是不是再還個價,想到這花自槐州過來,造價絕不止五兩,便爽快的點頭,應道:“好吧,五兩便五兩。”說罷,轉頭吩咐蘭草:“你去車裡將籃子提來。”
隨後,轉頭又對小夥計說道:“紅苕我自帶著,其它的花木,小哥送至府林街詹事府程家,尋玉竹苑的蘭草便可。”
子夜很大牌,一直在堂屋待著,只有程二牛一直隨侍在旁,此時在堂屋結帳,聽得姚遙如此還價,留地址留名的,便自鼻孔中噴出一股子氣來,聽起來,帶著十足的譏諷,姚遙繼續選擇忽視,無視,不視。
切,不就是嫌棄自己小家子氣嘛,有嘛了不起的。就小家子氣了,怎麼著吧?誰跟錢有愁哇,能少花點便少花點,能還回來點便還回來點,這不問價錢就簽單的主兒,咱可做不了。俺們家前世不過就是個小康之家。
蘭草很快便從車裡拿來一個編花竹籃,滿精緻的樣子,姚遙點點頭,轉頭對子夜道:“該您結帳了。”說罷,也不待子夜反應,便叫著小夥計進了院子去挖那六株紅苕了。
姚遙讓蘭草小心地拎著籃子跟在身後,出了堂屋便上了車子,店掌櫃的和夥計一直恭送到門口,客氣有禮地道著再來。
姚遙一坐上車子,程二牛便打鞭駕馬,行了起來,待出了街區,程二牛才問道:“茹太太,您還需逛逛嗎?這京裡有些亂,少爺吩咐小的買了花木趕早回去。”
姚遙深深地嘆了口氣,這回可長出門的經驗,一不能坐馬車,二要穿得破爛,三不能逛富貴街,不過,這能出了府林街嗎?姚遙搖搖頭,接道:“那便直接回府吧。”
“好咧。”程二牛這話答得爽利,語氣明顯輕快不少,趕情人家跟著自己出門,也覺得麻煩吶。難怪這大家閨秀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一般都不是自願的,二般都是被逼的。
馬車這次未按出府路線走,卻是繞了個遠,姚遙也領略了京城底層生活風貌,這大周朝還真是現了末世之兆,朱門狗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沿途只要有酒樓,便有那乞討要飯的,均是些衣衫襤褸,老弱病殘,一撥撥,一群群,那飯館酒樓夥計打了罵,罵了打,連喝帶斥的,卻是轟都轟不走,便有那帶刀巡街的被叫過來,上前恐嚇抖鏈,才將將給弄走。姚遙搖頭嘆息,這京裡有要飯的不稀奇,稀奇的是人數過多了些,且人情冷漠,均視常態了。這般,能不臨末世了嗎?
馬車一路駛的飛快,出時用了小半個時辰,回時不過二刻鐘,待車慢了下來,姚遙便從簾隙中瞥見子夜伸手遞札,交待了兩句什麼,那帶頭軍官便揮手讓一小隊兵士跟著一個小兵頭離去了。
馬車便接著行了起來,這條街,路寬且平,只一忽兒便到了程府側門。程二牛下車將姚遙和蘭草送進二門,便回身自去解馬卸車了。子夜自打入了程府便沒了蹤跡,姚遙也不去管他,自帶了蘭草和那籃子地瓜回了玉竹苑。
一入苑子,便迎面襲來一股秋風,吹得院內竹林沙沙作響,待風息了,姚遙便隱隱地聽到林間傳來婉轉叮咚的箏曲。她心下大奇,這自打穿過來,姚遙便沒再聽過任何樂曲,這一時聽到了,便覺得真是美妙的不得了,實屬天簌呀。
她低聲囑咐了蘭草將籃子置放到陰涼樹陰下,便提步向那林間尋去,她要看看是誰在那林中奏出這樣一曲幽靜,空靈,悠遠的雅音。
竹林深處有一條溪流,溪上架一座石橋,正對石橋的是一原木朱漆涼亭,姚遙奔得便是那處。從前閒逛時,姚遙曾試圖追溯這條溪流的源頭,卻因高牆阻隔,便罷了念頭。
越向裡行去,樂曲越發清亮,姚遙便知自己尋的方向定是沒錯,便加快了步伐。如果可以選擇重來的話,姚遙那日定不會這般冒然尋去。如果知曉自己的理性並無感性那般強大的話,姚遙那日也定不會去犯那好奇心。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