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姓周的突然人間蒸發了,時添剛準備開口喊一聲,突然聽到走廊盡頭的衛生間門傳來了一道重物落地的聲響。
大步往前走,兩步便來到了衛生間的門外,他抬起手敲了敲門:“周斯復?”
衛生間裡沒有人吭聲,但僅僅過了兩秒,隔著一扇門,他便聽到衛生間的水龍頭被人扭開,門內響起一陣嘩啦啦的流水聲。
一直沒得到回應,他乾脆用手按住門把,想要強行將門開啟。結果往下一按,才發現門被從裡面反鎖了。
時添的眉頭緩緩擰起:“周斯復,你在幹嘛?
“……”
過了片刻,他終於聽到門內傳來了人的動靜。
沙啞嗓音摩挲著急促的喘|息,男人的聲音帶著一種失真般的含糊不清:“……十天,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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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的出現和消失一樣快,沒等時添再次張口發問,衛生間內愈來愈大的流水聲已經蓋過了其他的聲音。
僅僅在門外怔了一瞬,時添便迅速掉轉回頭,匆匆來到客廳裡,躬身鑽入了樓梯間下方的暗室。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上次進來開保險櫃的時候,暗室的角落放著一個五金工具盒。
開啟手機的手電筒,在樓梯間裡照了一圈,他很快便找到了那個已經佈滿灰塵的工具盒內熱氣氤氳,猶如隔著一層淺淡的薄霧。周斯復赤|裸著上半身,靠在浴缸前背對著他,頭頂的淋蓬頭正在源源不斷地往下流水,打溼了他全身的肌膚。
浴缸裡,周斯復仰著頸靠在浴缸的大理石壁前,一隻手抓著浴缸的邊緣,另一隻手正緊緊握住右腿的腳踝,唇色隱隱有些異樣的白。
那隻受過傷的腳正在水流中微不可察地輕輕抽搐,在浴室天花射燈的照射下,大腿上那道猙獰的疤痕顯得尤為刺目。
淌著水緩緩走到周斯復的身邊,時添連忙抬起手,關上了正在源源不斷往下淋的熱水。
像是全然沒有察覺到背後門被人硬生生撬開,周斯復仍舊緊閉著眼靠在浴缸前,任著水珠浸溼額前髮絲,沿著臉頰往下淌。
看著這人狼狽不堪、一副落湯雞般的模樣,時添的視線落在他用手握住的腳踝部位,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
“你的腿還疼?”
他問。
聽到背後傳來他的聲音,周斯復陡然鬆開了握住腳踝的手。
下頜微微往上揚起,周斯復睜開眼,隔著一層薄霧看他。
他直視著他的眼睛,神情有些恍惚:“你在心疼我?”
時添:“……”
這人怎麼又哪壺不開提哪壺?
衛生間沒有搭開窗,室內溼氣很重。時添緩緩垂下眼,只覺得不僅空氣黏膩,眼皮也粘膩,被水霧墜得溼答答地抬不起來。
一股莫名的情感從心底油然而生,令他整個胸口漲得又澀又滿。
他逐漸意識到,他的情緒正在被周斯復引導著,逐漸走向不可控的邊緣。
還沒過腦子,某些話語已經從嘴裡脫口而出。
居高臨下地望著水池中的男人,他沉沉開口:“周斯復,在紐約,把我關起來的人是你,對嗎?”
“那後來呢?”他頓了頓,聲音有些輕微的抖,“……你為什麼又放我走了?”
聽到他的質問,周斯復臉上的情緒沒有產生半分波動。
下一秒,一支粘滿水珠、肌肉勻稱的白皙手臂伸出水面,在半空中驀地收攏五指,穩穩攥緊了他胸前的深灰色領帶。
被浴缸裡的男人伸手一把拉住前襟,時添的身體陡然間失了重心。他的腳下一滑,整個身體就這麼往前傾了下去。
眼裡全是水汽,周斯復仰著頭,無聲地封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