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在六房的地位徹底滑入谷底,她不再像以往那樣愛摻和事了,變得沉默寡言,時常一個人雙眼失神,呆呆發愣。
不久,有人來給金璇提親,男方是京城有名的大首飾行金玉樓的三少爺。這位三少爺雖是庶子,卻是自幼長在祖母身邊,剛剛十八歲便中了舉人。
金炳路雖說不喜男方是庶子,但既然中舉日後便有了前程,無關嫡庶。便讓人把他叫過來相看,見小夥子長相清秀,文質彬彬,再問躲在屏風後偷偷相看的女兒,金璇含羞道:“但憑父親作主。”
這便就是應允了。
可偏偏這時,已有多日不與人說話的陶氏卻精神起來,竟然死活不答應這門親事!
你問她為何不答應,她又說不出來,只說這門親事不好,女兒嫁過去會受委屈,再問她,她便說起渾話,要麼說那金玉樓的三少爺會納妾,納上很多很多姨娘,自家女兒同她一樣是個命苦的,到時壓不住姨娘,被夫君和婆家人嫌棄,生不如死。
金炳路聞言火冒三丈,陶氏為明是指桑罵槐,幾個姨娘又在一旁挑事生非,這個說自己不該對六爺用情,惹了六奶奶不高興;那個又講只怪自己為六爺誕下男丁,礙了六奶奶的眼。
金炳路本就是粗人,在鄉下時和妻子倒也和睦,進城後有了錢,眼界也開闊了,每每看到別家的娘子,要麼美麗動人,要麼穩重大方,唯有他的娘子是拿不出手的。心裡早就多了嫌棄,此時見陶氏利用女兒的親事又和他鬧騰,他一時恨起來,衝進陶氏的屋裡,揪著陶氏的頭髮就是一通拳打腳踢。
丫頭婆子嚇得連忙跑出去叫人,汪氏帶著兩個兒子趕過來,把金炳路拉開,救下陶氏時,陶氏已經沒了知覺。
陶氏傷得很重,在床上躺了足足一個月。其實陶氏雖然傷得重些,可也都是皮肉傷,倒也不會危及性命,可不知怎的,陶氏的身體卻就是垮了下去,面色蠟黃,傷都好了,可她還是下不了床。
起初金璇並沒有貼身伺候母親,年少的姑娘有些懶惰,和嫂子們輪班伺候,三個姨娘每日也會過來服侍。
可母親的病越來越重,她便心裡起了疑。她雖然和金瑤一起住在彩雲軒裡,彼此卻沒有多少來往。眼下出了這樣的事,她也沒和金瑤商量,而是來到金滿堂找林安兒。
“大嫂,我孃的病總不見好。妹妹並非是嫌棄府裡的大夫,只是覺得這原本不是大病,怎的就越治越重了呢?”
這件事不但金璇起疑,就是林安兒也早就疑心了。
五歲那年她剛剛回到金家,金玖和明氏全都再三叮囑她,別人給的東西不要吃!
在那之後好幾年裡,林安兒就是吃的丫頭們自己煮的飯菜。金玖則更不用說了。金大少吃白切雞清蒸魚吃了很多年。
林安兒讓人從城裡另外請來大夫給陶氏醫治,又讓金璇暗中把母親的吃食藥品全都換掉,就連煎藥的人也換過。
如此又過了一陣子。陶氏的病果然恢復起來,只是人卻呆呆傻傻,比生病前精神更差了,但這條性命已無大尤。
誰都知道陶氏的這場病定有蹊蹺。林安兒不動聲色把府裡的大夫換過了,只是六房自己房裡的那些事。卻不是她能管的了。
金璇的親事終是沒有成,男方不知怎的知道了這些事,覺得寵妾滅妻不是正經人家做的事,連帶著便把這門親事放下了。
經過此事。金璇似是長大了許多,一日,她又來找林安兒。卻是直接跪下:“大嫂,妹妹送母親回獻縣去。想著就留在那裡先不回來了,大嫂對七妹妹有恩,對母親也有恩,大嫂的恩德妹妹都記下了。”
明知道陶氏的病和那三個姨娘脫不了干係,但金炳路不鬆口,誰也不能出手,金璇孝順,不想讓娘在這裡再被人坑害,保不準下一次就再也救不回來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