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處是完好的。依我看,黑州大牢的十大酷刑、三十六大刑具,只怕在他身上用了一個遍。”
我毛骨悚然,狐狸那晚說的話恍如就在耳邊。
“黑州大牢的牢頭是我舊相識,什麼十大酷刑、三十六大刑具,都曾見識過一番,正愁沒機會試一試。”
原來竟是這麼個舊相識。
“但他縱是那個樣子,卻一直在笑。我佩服他的硬朗,便找到他的案卷,上面寫著他叫杜鳳,是熹州人,中過舉人,做過哪裡的參事,因為寫反詩而入獄。我想寫首反詩也不至於要這樣動大刑,只怕他是得罪了什麼通天的權貴。見他實在夠漢子,又飽讀詩書,便起了將他請上山做軍師的念頭。
“把他抬上山後,大夥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救過來,也不用我多說,他便留在了雞公山。我曾經問過他,想不想回去找親人,他只說親人都死光了,以後一心一意跟著我打天下。”
可能還是喝多了點,豹子頭的聲音慢慢低下去,“六弟是好人,你別看他沉默寡言的,很會為弟兄們考慮。今天我成親,最高興的便是他,餓著肚子指揮一切,啥東西都沒吃,還來幫我擋酒,這小子……”
我也漸漸迷糊起來,一時似乎還被綁在柴堆上,一時又看見那人握著羅婉的手在說“我在哪裡,你便在哪裡”,一時卻又莫名其妙地看見狐狸的臉在眼前搖晃。
風從視窗鼓進來,帶著清淡的花香。
夜很靜謐,靜謐到我怎麼也無法熟睡。
迷糊中,我似乎又聽到那個聲音在淡淡地說:燒吧。
燒吧。
心尖似有什麼東西在絞,絞得我無法呼吸,猛然坐了起來。
豹子頭居然也沒有睡熟,被我嚇得一彈而起,道:“怎麼了?”
他若沒有坐起,我也許便會重新躺下,但他這一坐起,我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寨子裡出奇的靜謐,靜謐得不象是素日的雞公山,更不象有大批青樓姑娘們到來時的雞公山。波浪似的尖叫、野狼們滿足的笑聲,統統沒有。
我望向豹子頭,喃喃道:“大當家,今天不是有很多女人上山嗎?”
豹子頭撓了撓頭髮,呵呵笑:“老子成親,也不好讓弟兄們……”
不愧是慘烈的血光裡拼出來的大寨主,他瞬間反應過來,以閃電般的速度往外衝。等我衝出去,只見他已接連踹開了數間房的房門。
驚心動魄的月光下,每一間房裡的人,都似喝醉了酒般軟倒在地上或床上,無論怎麼拍也拍不醒。
豹子頭急得眼睛都紅了,我卻想了想,道:“為什麼我們兩個人沒事?”
我和他都只喝了酒,沒有吃飯菜。
整個山寨,今晚只喝酒、沒吃飯菜的除了我和他,還有狐狸。
豹子頭轉身就往狐狸房間跑,狐狸顯然已喝醉了,正趴在桌邊,嘴裡還念著什麼。豹子頭手足無措地亂吼:“水!水!”
我居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以平生從未有過的速度衝到灶下,提了一桶水氣喘吁吁地跑來,不等豹子頭來接,提起桶子,嘩啦啦將狐狸淋了個落湯雞。
豹子頭略帶驚訝地看了我一眼,我謙虛道:“在孃家時,提過比這還大的桶子。”
狐狸很應景地猛然站起,象打鳴的公雞一般晃了晃腦袋,睜開眼來。
不愧是狐狸,他很聰明,不用多說,看過幾間屋子,當機立斷:“是蒙汗藥,醒來後也會手腳發軟使不出力氣的那種。一定是上山的妓女帶進來混在飯菜裡的,只怕後面的人馬上就要攻上來了。”
“怎麼辦?”豹子頭喘著粗氣,我看見他背心都溼透了,麻黃色的布衫緊貼在粗壯的身軀上。
“雞心洞!把他們淋醒,撤到雞心洞去!”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