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是非感覺到了,只是沒有再說話。
他那話,大約是觸動了唐時的內心。
看著是非手中出現了一片金黃色的草葉,唐時忽然說道:“不藏刀,早就死了。”
他清楚地知道——是非看破了自己的偽裝,儘管唐時的實力很弱,可是有的時候,那些小小的,看似微不足道的偽裝,卻可以成為奪取別人性命的致命武器。
比如修為根本不入印相的雪環。
是非將那一片葉子握進掌中,而後輕輕一用力,這一片草葉便已經化作了粉末,落在了唐時的掌心的傷口上,“有的靈器會帶著特殊的效果,流血不止,便是其中之一。”
他這是在解釋為什麼唐時的手掌會一直流血。
唐時只是看著是非,這狹長的眼,菲薄的唇,還慈悲的面目——這樣的人,怎麼想不開去當了和尚?
看著自己的手已經無事,他抽了回來,道了一聲謝。
是非並不言語,只是從袖中將之前的一隻袋子取出來,唐時還記得——昨晚,是非用這袋子收了許許多多的活物。
“是非師兄,並沒有找到陣法。”
這黃土城並不大,印虛和印空去找了一陣,並沒有找到,所以回來回覆了。
是非隨意地一點頭,卻道:“等等飛仙派的幾位吧。”
說著,他卻向著街道正中間走過去。
印虛小聲問唐時道:“是非師兄剛才幹了什麼?”
唐時心說自己哪裡知道,只一聳肩:“不清楚。”
他們都看著是非,卻見他盤坐在地,也不顧這黃土城之中黃土遍地,將那袋子解開來,所有的蠍子如同潮水一樣湧出,將剛剛回來的飛仙派四人嚇了個半死,便是唐時都有些毛骨悚然。
蔣繼然當即便罵道:“這和尚莫不是瘋了?!”
唐時其實也有這樣的感覺,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忍住了這種破口大罵的衝動。大約是因為……此刻的是非,太過憐憫吧?
可是他覺得這樣的慈悲,對比今日秘境之中發生的種種事情,諷刺到了極點。
因為不知道是非要幹什麼,所有人都進入了警備狀態,除了印虛印空。
他們解釋道:“不過是放生而已。”
放生?
放了這些蠍子難道要他們成為蠍子的口糧嗎?
只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這些蠍子出來之後,竟然都想著是非的正前方跑了,一隻一隻的蠍子,很快地消失在街道之中,只不過它們全部是向著一個方向的。
這事情,初看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可是等他們注意到的時候,蠍子已經變成了洪流一樣的群體,齊刷刷地向著一個方向。
最後一隻蠍子從那已經癟下來的袋子裡爬出來,竟然又爬到了是非的手掌之中。
是非低頭一笑,卻將自己的手掌貼到地面上,讓這東西慢慢地爬走了。
這一個畫面,只讓唐時想到了以前看到過的佛與螞蟻的圖。
然而下一刻,他唇邊就掛上了嘲諷的笑容,只不過也轉瞬即逝了。
無數的蠍子順著街道去了,卻似乎一直是奔著一個方向。
“它們似乎是有目的地?”唐時一下發現了。
蔣繼然也點頭:“似乎的確是這樣。”
——哥們兒,有種自己說一句囫圇話!
“跟上去看看吧。”雙胞胎兄弟異口同聲道。
是非卻站在原地,微微一皺眉頭,還沒來得及搖頭,便看到黃土城的遠方,出現了一道漩渦,一座石碑從地上豎立了起來,像是要插上天際一般。
即便是隔得這麼遠,他們也能夠看到,在那一道漩渦之中逐漸拔起來的石碑上刻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