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畫上便是這樣的已經,山溪邊,一樹桃花開得絢爛,周圍卻已經是一片濃郁的綠色,有兩片花瓣落下來,只在半空自之中,再看那水裡,卻沒有一瓣花。
這畫似乎是沒有畫完的,可也僅僅是似乎而已。
這畫已經完成了,並且是個五品卷軸。
落花流水,花已經落了,流水依舊,花瓣還沒落到水中,可是人人都知道它即將落到水中,於是在這樣的一剎那,便跟著這畫上的場景,忽然生出一種惆悵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還何苦落下呢?
唐時的心情,隨著這畫而起伏波動,竟然生出了無限的惋惜,伸出手去,便要將那兩片落花接住,不讓它掉落水中。
既然流水無情,落花又何必痴情呢?
然而便是在唐時伸出手的一剎那,卻忽然覺得指尖一痛,猛然醒悟過來,這才知道自己差點中了招。
一回頭,竟然是白鈺站在殿前,逆著光,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若不是看著小師弟你一路魂不守舍地過來,因為不放心跟著你進了這棠墨殿,怕是你今天就折在這《落花流水圖》上了。你小子是怎麼了?”
唐時汗顏,知道自己方才伸出手去的時候,肯定是白鈺使了什麼術法,讓自己驚醒了,他背後發涼,暗道下次可不敢這麼魯莽了。
“師弟不過是因為思路困頓住了,所以出來轉轉,無意之間就進來了。”唐時解釋了一番。
白鈺看他眼底都是血絲,沒忍住,嬉皮笑臉地勸他道:“卷軸一道,急於求成是不行的,每一幅圖都需要仔細地構思,感悟意境,很多東西你想著很好,可是畫出來就沒意思了。我剛開始的時候也困惑,不過後面慢慢就好了。”
這是在安慰自己嗎?唐時一笑,只道:“多謝師兄指教,唐時已經有了明悟了。”
“明日有測試,你早些回去歇著吧,我也回去了。”
白鈺點了點頭,見他出來,摟了摟他的肩膀,笑了兩聲,一起出去了。
白鈺走後,唐時看著白鈺的背影,忽然想起那《落花流水圖》來,只覺得白鈺能夠畫出這樣的圖來,心思肯定跟這話中的意境有些像是之處。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到底是誰有意,誰無情呢?
腦海之中莫名地浮現出二師姐宋祁欣衣服上的紅梅,唐時想著,看白鈺師兄畫花也是不錯的,怎麼他的衣服上偏生畫著的是怪石?大概是不想跟前面的人一樣?
唐時沒鬧明白,他回頭看了殿中那畫一眼,便已經有了明悟。
花要落下,卻不落下,這手法,欲露不露,反倒是給了人更多的想象空間,唐時一下便想起了另外一種手法——留白。
第二天的測試,很快地到來了,這一次卻有兩百多人一起參加測試,在前面的那個小廣場上。
唐時還是跟那天一樣,提著筆不知道該畫什麼,即便是那天看過了《落花流水圖》,也無法解決《春曉》作畫的過程之中存在的問題,即便是他腦海之中有那樣的場景,勾勒出來的時候卻總是不對勁。
今日,他知道自己即便是勉強去畫《春曉》也不會成功。
唐時在那裡站了許久,目光轉到了廣場兩邊的高山上,又落到了樹林間,最後卻是那墨溪。
於是不期然地想起了昨日想起的那一個詞——留白。
唐時終於重新提起了筆,在眾人都已經畫了不少的時候,他才開始。
不少人應該都聽說過那個故事,可是唐時這種雜書看得多的人卻知道那個故事背後其實還有故事。
他只是從留白一詞,忽然想到了那畫而已,那畫不是什麼留白,可是其中意境和詩句的關係把握,可以說是精準至極,讓人不得不歎服。
唐時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