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交通也不用很暢通。有的時候,享受慢調的生活也不錯。”
“好。”
“住所周邊最好有好看的風景,沒有也沒關係。你們在我眼中就已經是很美的風景,任何地方,有你們陪我,就很好。”
“會的,我們一直在你身邊。”
“住所附近最好有很多鮮花,我記得,林音喜歡花。如果有好吃的食物,那也很好,你喜歡吃不同風情的小吃。”
“嗯,我們一定會去……”
玥玥的聲音停下了。
她的聲音被蘇明安的動作打斷,她看到蘇明安坐了起來,髮絲凌亂,手指攥緊,眼裡隱有水澤。
黑暗中,青年的視線在顫抖,他的眼瞳裡倒映著她,倒映著融化的月光。
“會有那樣的地方嗎?”他又問了一遍,連聲音都變得滯澀。
“當然。”玥玥說。
這個世界很大,我們還很年輕,總有足夠的時間,總有會去的地方的。
“會有嗎?會有……這樣的可能性嗎?”他說。
“當然。”
“我會有……很長很長的未來嗎?”他說。
“當然。”
他們繼續假想著未來。
她說她還想學更多樂器,到時候她一個人就相當於一個音樂團,肯定很有意思。
她說呂樹最近想把髮色染成黑的,畢竟他現在已經迴歸社會了,不再是被人唾棄的流浪漢,白色的頭髮總是引人矚目,他之後想當一名刀術老師。
她說山田町一已經提前畢業了,他有志來龍國讀研,想學心理學,將來成為一名心理醫生,去開導更多困惑於性別的孩子們,他想讓冬雪從此能夠勇敢地成為陽夏。
月色沉寂,時針距離十二點越來越近。
蘇明安突然有種離別的預感。
他望著玥玥,她躺在暖和的床裡,旁邊放著藥物和水。見他望過來,她的眼神也流淌著融化的月光。
“明安?”
“觀測者能回來的,對嗎?”蘇明安說。
“是啊,我就在這裡呢。”玥玥說。
蘇明安沉默著。
長久的寂靜會,他很輕地開口。
“那就好。”
“那就好……”
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呂樹和林音幾人穿著睡衣走了進來:“蘇明安……”
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有這種預感,但蘇明安好像要消失了。
蘇明安閉上眼,他知道這依然是神靈的把戲,如果他“認可”了這個可能性,選擇不離開,他就會徹底沉浸在這場幻夢,也許不再醒來。
……不再,醒來?
他突然笑了。他曾不止一次地在瀕臨崩潰時假想,如果自己有一天真的徹底地死去了,那或許算是一種解脫。如今的幻夢讓他感到幸福,如果真的沉浸在這場幻夢中不醒來,那真是……滿足了他偶爾會萌發出的願望。
但是。
他緩緩走下床,月光灑上他的臉。
玥玥站起身,緊緊拉住他的手,她什麼都沒說,只是將她的手放在他手腕。像是要拽緊他,也像是要推開他。
她的眼底依舊是獨屬於她的月光。
“對不起。”
他說。
緩緩地移開她的手,墜入她眼底融化的月光。
他在深海中張開嘴,鹽水嗆入喉嚨,徹底封鎖了他最後一絲髮出活潑的、陌生的自己的聲音的可能性。
一切都開始失色,呂樹身上的運動衫、山田町一手裡的畫板、林音的吉他、莫言的木劍、還有玥玥眼裡的……清透的、美麗的、令人想要落淚的月光。
“我祝福你,擁有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