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提琴、吉他、長笛、絃琴……什麼都行,關於藝術的,我都會。”
蘇明安想了想:“那就請羅瓦莎的大藝術家,秀一手吉他吧。”
他一直覺得,會彈吉他的人很酷。若不是林女士強迫他,他或許會去兼職一個吉他手。
紫發青年露出星星點點的笑意,笑容逐漸豐滿,不再幹癟而蒼白,像是喜鵲逐漸長出的血肉。
他右手一攬,一柄紅木色吉他抱在懷中,泛著一股木質的清香。
輕輕試了幾個音,他將頭輕輕垂下,金色的眼瞳微微闔起,掩住了眼底的疲憊與虛弱。
他沒有告訴蘇明安,他的眼睛其實已經看不見了,但這不影響他唱歌。
幾秒後,溪水般清澈、卻又含著隱隱滄桑的聲音,響徹了整片幻夢:
“?”
“【小城的姑娘啊你聽我說,】”
“【這世間有一個瘋子。】”
“【他有一頭大風車般的紫色長髮,】”
“【與一對太陽般的金色眼睛。】”
“【你若是在街上瞧見了,】”
“【可千萬要遠離他。】”
“?”
“【要說他瘋在哪裡呀,】”
“【推倒過科學的大廈,也俯身嗅過一朵花,】”
“【開啟過顛覆世界的潘多拉魔盒,也煮過粗淺的茶。】”
“【他盜取了世界樹的枝吖,】”
“【寫一萬個世界的笑話,】”
“【拆下了唐吉訶德的風車,】”
“【在忒修斯船上飲下風沙,】”
“【引領人們走出了柏拉圖的洞穴啊,】”
“【把西西弗斯的石頭擲下懸崖。】”
“?”
“【誕生在麥子村的小小麥子,】”
“【漂洋過海去各處啦,】”
“【埋進神山腳下的傷悲,】”
“【走入了不朽的山,】”
“【殺死科學時代的是他,】”
“【也是所有逝去者心中的家。】”
“?”
“【人間啊人間,】”
“【他可以創造新世界的書籍嗎?】”
“【這烏托邦與象牙塔,】”
“【有哪一處屬於他?】”
“【那個所有人都能吃飽飯、都能穿得暖的家,】”
“【千萬間廣廈何時兼濟天下?】”
“?”
“【順著筆尖,人間的河流漫漫落下,】”
“【那個瘋子掛念著你們啊。】”
“【行色匆匆的芸芸眾生吶,】”
“【去做傳火之人吧……】”
“?”
吉他聲猶如撥在心口的弦。
時間走到了最後一刻。
“咔噠,咔噠……”
蘇明安似有所感,抬起頭——
溫熱的觸感掠過他的額頭。
司鵲一邊哼唱,一邊揮動紫金色羽毛筆,在蘇明安額頭點了點,正式讓渡了【主人公】的錨點。
從此,故事中的主角從“蘇琉錦”到“司鵲”,又從“司鵲”完全回到了“蘇明安”。
斑斕星光灑在蘇明安眼前,司鵲的身形逐漸化作星沙。
長身而立的青年微笑著,逐漸淡化、透明、消散。
他清潤如溪水的歌聲仍在流淌,伴隨著越來越輕的吉他撥絃聲。
蘇明安伸出手,卻穿過了司鵲,只觸到了逐漸倒下的吉他。
他吞嚥著乾澀,心口像是刀攪一般疼。
……他該用什麼把眼前這一切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