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查字典。”
柳州一邊往自動售票機裡塞錢一邊說。
宋雲村掏出手機用筆畫輸入法查了一下:“衎啊?我還以為讀衍呢。張衎沒有張衍好聽啊。”
柳州把車票遞給他,沒好氣地說:“為什麼你的話總是不太中聽。”
出來的時候宋雲村問柳州:“那你為什麼叫柳州?”
“什麼柳州?”
“你在小帥會所登記的名字不是柳州麼?”
“哦,”柳州反應過來了,“我老家在柳州。”
宋雲村被噎了一下:“這也行啊。你要是北京人是不是就叫北京了,柳州真是躺著也中槍。你說你乾點光榮的事,比如當明星,取個藝名叫柳州,也算為家鄉爭光……”他說到一半柳州停下了腳步,右手向前做了個請的動作。
請他先走,慢走不送。
宋雲村合上了嘴巴,嘿嘿一樂:“你還鬧脾氣了?”
柳州受不了這老男人的自以為是了:“大哥,我們沒熟到這地步吧?”鬧脾氣也不和你啊,你誰啊。
宋雲村表示投降,做了一個電影裡學來的動作,給自己的嘴巴上了道拉鍊。也沒把柳州逗笑。
跟著他往候車大廳走的時候,宋雲村感到了自己的無聊和嘴賤,但同時認為這孩子太一板一眼了。
上車後氣氛有點冷,直到宋雲村強行把柳州拉去餐車,張羅著兩個人都選好盒飯坐下來開吃了,空氣才隨著餐車的熱鬧開始回暖。
“不吃盒飯你中午打算吃什麼?”宋雲村問。本來柳州不肯來餐車吃飯。
“我帶了壓縮餅乾。”
“嚯,那多難吃啊!”
“難吃嗎?蔥油味的我一直很喜歡。”
“哦那種改良的……”
宋雲村把一根盒飯裡的牛肉條塞進嘴裡嚼了一下,嚼不動,又使勁嚼了兩下:“這也太老了……”他將牛肉含在口中品味了一秒,皺起眉頭:“而且除了鹹味就沒有別的味道了。”他又夾了一筷子番茄炒蛋嚐了嚐:“臥槽這哪兒值35?”他抬眼去看柳州的盒飯,柳州一邊吃一邊看著他一驚一乍的表演。
“你這好吃麼?”
“不好吃。”柳州條件反射地回答,然後補充了一句:“沒有壓縮餅乾好吃。”
“槽,”宋雲村罵了一句,“我還不如和你去吃壓縮餅乾呢。”
柳州沉默了一秒鐘:“只剩一塊了。”
宋雲村本來想嘲他你這什麼人啊居然還敢說我說話不中聽。後來一轉念,他問:“如果咱們在沙漠裡迷路了,你就剩一塊餅乾,你願意分我一半嗎?”
柳州眨巴著眼睛,說:“我現在也不願意啊。”
宋雲村放下筷子,兩隻手懸在桌子中央,朝柳州比了個狠掐脖子的動作。
柳州終於笑起來,笑完他說:“我能問一下你幾歲了麼?”
雖然知道柳州這不算好笑,但他還是有點高興逗樂了對方。
“你猜?”
“不說算了,我最討厭猜。”
“三十八。”宋雲村馬上繳械投降。將心比心,他捫心自問,這種類似“你猜”的反問確實無聊透頂。
他感覺自己年紀有點大了,所以不好意思:“是不是很老?”問完他有點後悔,萬一柳州直接說是他都沒地兒找臺階。
柳州沒接他的話茬,只說:“我還當你十三歲呢。”
宋雲村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然後他才意識到柳州在嘲他幼稚。他還在唸書的時候,大概是十幾年前,的確有些同學送給過他類似“孩子氣”“幼稚”的評語。
他回憶了自己剛才的空中卡脖子動作,頓時有點臉紅了。什麼叫得意忘形,就是得意才會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