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宣桓若是因她而死,她心裡的包袱就真的再也放不下,現在她已經沒有時間顧慮太多,容華看向錦秀,“去拿止血的藥,我們去看看大姐夫。”
少夫人的決定是經過思慮的。錦秀點頭,忙去拿藥。
一路上仍舊耳聞呼喊的聲音,卻沒有遇到一個官兵和驅趕官兵的家人。
容華轉到假山石後,燈光一照果然看到有人半躺在那裡。
聽到腳步聲那人抬起頭,迎著光看清楚了來人,嘴唇揚起露出一個笑容。
錦秀放下藥和那小廝暫時退到一旁。
趙宣桓一雙眼睛如同璀璨的星辰,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容華,生怕錯過容華每一個小小的動作,待到容華蹲下身來提起燈去瞧他的傷口,趙宣桓這才開口,“我想了,只要你來了,你就是她。”
容華的手微微一抖。
趙宣桓伸出手來又放下,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些,“我自認為是瞭解你的。不管你多麼聰明,遇事多麼冷靜,卻骨子裡總有些任性。是別人難及的隨性和灑脫,不刻板又不做作,心思靈巧讓人捉摸不透。”
趙宣桓微微一頓,“你就不怕我將你騙來給那些官兵?”
容華抬起眼睛來。
相隔了一世之後,這是第一次這樣認真地與他對視。這樣近的距離將他臉上的表情者的分明。他笑起來仍舊儒雅,在眼角彎起一個清秀的孤度,面目清朗,嘴角上掛著抹溫存,就像許多年前他向她悄悄笑時一樣。
她沒有想過趙宣桓會騙他,因為她也同樣瞭解趙宣桓。趙宣桓然有時性格懦弱,卻永遠不會變成手段卑劣的小人。
她不說話,只是目光一閃,卻足以讓他笑了。雖然只是給他一個眼神,他就已經看清楚她在他心中佔據的是旁人永遠無法替代。這些年沒有她的日子,真像是一場夢一樣,現在夢醒了才知道那些都是泡影,他不過是個看不透的痴人,妄自掙扎卻不明白自己早已經被束縛在那網中,難以逃脫。
趙宣桓穿著深色的長袍,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楚上面的血跡,容華看了好半天,才瞧見趙宣桓腰間不停向外湧的鮮血。
和薛亦娟的不同,趙宣桓腰間的傷口更深,就算撒上藥粉也會枚血衝開。
容華低下頭來在地上找到布條,看到那流個不停的鮮血,腦子裡已經想不到其他,只一心想拿起布條來給趙宣桓包紮。
容華要喊錦秀來幫忙,趙宣桓卻搖搖頭,“就說兩句話好不好?”
容華的手一頓,抬起頭。
趙宣桓似是要將這些年存下來的笑容都掛在臉上,目光朦朧柔和,“以前我曾想,出生在那樣的家裡,總比大部分人要強些,將來會有一個好的前程,也會有一個相濡以沫的妻子在身邊,總覺得這一切就是順理成章,想做到並不會有多難。”說著收起了笑容,看了容華半天才又笑起來,“現在才知道,是我想的太簡單。如果一切能再重來,我寧願和你一起死在那個晚上。”他微微側頭,“可是老天不給人反悔的機會。”
容華的指尖不由地攣縮起來。
“人總是要在犯錯之後,才知道什麼是正確的。榮華,如果我悔改了,你還願意再跟我相遇嗎?”
一滴眼淚落在她的手背上。她本來鐵了心腸要去忘記從前,可真正到了這時候她才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抹掉。她雖然怨他懦弱怨他對一切毫無察覺,可是他一直記得她,記得無為居,甚至於查她的死因,想要迎娶她的牌位。她不想記得以前的事,是因為那些事對她來說已經於事無補,畢竟是過去的事,論感情她不可能和淑華共侍一夫,論現在的情形,她已經決定了要重新開始,就要向前看不應該和過去再有羈絆。
“我是做錯了事對不對?”他的聲音輕輕的,笑容也是靜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