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牙婆,柳棗我見過,認得她什麼樣!”一邊說著,一邊已是將她扯進了那驛站中。他的手力有些大,顧早的手腕被扯得火辣辣地痛。
驛站裡燒了爐子,一進去便是一陣熱氣襲來,裡面只一個驛卒正坐在爐子前烤火,昏昏欲睡的樣子。瞧見兩個人進來,正要開口詢問,楊昊已丟給了他一塊碎銀,那驛卒接了,立刻便在面上堆起了笑容,殷勤地給讓到了爐火邊。
顧早被楊昊按在了那凳子上,見他轉身要朝著門口去了,急忙哎了一聲,將還披尢自己身上的那毛氅退了下來,遞了過去。
楊昊看她一眼,默默接了過來搭在手上便出去了。顧早跟到了門口,瞧見他翻身上馬,朝著往北的方向去了,那身影漸漸成了個黑點,終是消失在茫茫風雪之中。
顧早心頭一陣茫然,呆立了良久才回了那爐火邊坐下。她頭髮和身上沾的雪此刻都慢慢化成了水滴了下來,地上一片漬印。也不知坐了多久,全身都已是烤乾了,正瞧著那火苗發呆,突地聽見門口似是有一陣響動,心中一陣亂跳,猛地站了起來,沒走幾步,便是已經看到門被推開,柳棗正含淚帶笑地朝著自己撲了過來。
顧早一把抱隹了她,歡喜得不行,只見她身上只不過一件破棉襖,有些心痛地正要將她拉到火爐邊暖下,卻又看見另外四五個和柳棗年齡相仿的小姑娘也跟了進來,後面這才是一身是雪的楊昊低了頭進來。
顧早正有些錯愕,那柳棗已是歡快地叫了起來道:“姐姐,她們幾個都是和我一道被賣的,方才見這大老爺要買了我回去,便都哭著求讓一併買了回去的……”
顧早看向楊昊,見他仍只是冰了個臉,只那樣瞧著自己,心中竟是沒來由地牽了下,當下勉強一笑,將她們一個個地都叫到了爐火邊讓暖下身子,又聽說今日裡才不過各自啃了個冷硬的饃饃,便讓那那驛卒燒了些熱湯過來,就著烤熱的餅子,看著她們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柳棗自是跟自己回去的,只是這幾個小姑娘卻是讓顧早有些犯難了,送了回家必定是要被再賣一次,跟了自己回去也不現實,只是也一一問過了她們的意思,卻是沒有一個要說回家的。無奈只得看向了那楊二爺,他似是猜到了顧早的心思,淡淡道:“她們若是願意,都帶去了我家便是,太尉府也不多這幾個人。”
去那太尉府,雖是仍逃不過伺候人的命,以後如何也只能看自己造化,只是比起被賣到私窯子卻是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如今也就這看起來是最靠譜了。顧早又問了,那幾個女孩聽說是要到京城裡的大官府上做下人,都是不停點頭。顧早暗歎了口氣,朝著楊昊道了謝,又低聲道:“多謝二爺今日對柳棗的搭救之恩,你從那牙婆手裡買來她花了多少銀錢,我自會還了你的。”
楊昊只微微哼了一聲,並不說話。顧早不知他為何如此不快,也不想再惹他厭煩,只悄悄退到了柳棗幾個的邊上,看著她們吃東西,卻不知自己身後那楊二爺的臉色此刻更是難看了。
待柳棗幾個都吃飽喝足了,瞧著天色也還有些亮,顧早怕家人擔心,急著想早些趕回去,便都叫了一道離去,待出了那驛站的門,才瞧見門口竟是停了輛騾車。原來那趕車的不過是被王婆子僱傭了來的,此時卻被那楊昊給僱了過來。
顧早跟著那幾個小姑娘一道鑽進了車棚子裡去,那車伕趕了車便往渡口方向去了,楊昊騎了馬跟來。柳棗劫後餘生,又知道從今真的不用再回那個家了,心情大好,一路和顧早嘰嘰咕咕說個不停。顧早卻是有些心不在焉,不時透過車棚子那被風雪捲開的縫隙往外瞧去,見那人的肩背之上已是堆了一層雪,只是那背影卻仍是挺得筆直。忍不住一陣心煩意亂,自覺已是欠了個天大的人情,低低嘆了口氣。
一行人到了那渡口,天剛擦黑,若是平日裡還是有船可以擺渡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