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櫃檯面前,微微點了下頭。此時已是過秋了,他卻是額頭出了細汗,想來方才都是一路跑著過來的。三姐這才拍了拍自己胸口,長長吁出了一口氣,冷不丁看見一邊的顧早坐在那裡看著自己正微微地笑,那臉便是唰地紅了起來。
三姐正又喜又羞之時,那方氏手上拿了塊布巾在擦那窗欞,正從後面轉了出來,聽三姐問那中了沒中的話,這才知道原來今日是嶽騰武舉放榜之日。待聽得是中了,那眼睛便直直地盯著嶽騰瞧了半日不放,又飄到了一邊三姐身上,突地拍了大腿叫了起來道:“中啦?真的中啦?好,好,晚間總要給你擺個酒道個賀的,你可莫要擺起了舉人老爺的架子,翻臉不認人了。想當初你落難時,我可是好菜好飯招待過你的。”
那嶽騰被方氏一番話說得面上通紅,吃吃道:“我如今還只是中了個解試,後面還有省試和殿試,若都透過了,那才算是真的中了……”
方氏聞言,大失所望,轉念一想,過去拍了下嶽騰的肩,笑眯眯道:“也好。那這酒就先存著了,等到你最後中了的時候再擺。”
嶽騰忙不迭點頭,顧早搖了搖頭,笑道:“娘,前些天剛開張,這裡還亂得很,所以你來幫下也好。這幾日已是穩了下來,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如今不用你這麼辛苦著做了,你只管去家裡坐著,沒事出去逛逛就好。”
方氏瞪了一眼道:“我在家坐著也是閒得發慌,出去逛你又嫌我會嚼舌,如今沒事擦抹下牆面的,又累不到。”
顧早見她不聽,也只得由了她去。到了晚間,卻是自己親自下廚整了一桌的小宴,擺在方太樓中,又叫了沈娘子一干熟識的一道吃了,算是為嶽騰慶賀武舉初中。飯畢,嶽騰卻是尋了空找了顧早,說是因了離明年二月的省試還有好幾個月,自己想著先回趟老家,一來是向父母報喜,二來,便是將自己與三姐的事情稟告下,徵得同意後,待明年回來便正式上門提親了。
顧早含笑應了。第二日那嶽騰便收拾好了行囊,腳上穿了雙三姐給新做的鞋子要走了。顧早怕三姐和他有話要別,自己告別過後,便尋了個由頭叫了方氏離開,給他倆自個道別。等三姐轉回了屋裡,顧早瞧她面上雖是帶了笑,只那眼睛卻是有些發紅,想是方才依依不捨之時抹了兩把眼淚所致,怕她難為情,只當做沒看見,轉回頭繼續和身邊的胡掌櫃說話。
這胡掌櫃從前也是清風樓的老人,年近五十,能寫會算,是個老實人,只是需要前面有人指著他去做的那種。自那清風樓關門歇業了,這胡掌櫃就賦閒在家了,前幾日剛聽舊日的人說起如今清風樓改頭換面有了新東家,生意做得紅火,那新東家待下面的人又和氣,雖條條框框比從前定得嚴苛了些,只是工錢開得也高,半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那的名聲了,便老了臉皮上門也想求個位子。他自是不敢再望想原先掌櫃位子的,只說隨便什麼活都行。顧早和他交談幾句,見他言談和氣,會寫會算,瞧著也不像是個油滑的,正好自己也想找個人幫著打理酒樓的事,便有心留下他,過段日子若是果真可以,便讓他做回那掌櫃之職也是未嘗不可以的。
顧早正和那胡掌櫃說著話,突然見被安排在酒樓園子大門外迎客的一個小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用手指著外面,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外面……外面來了宮裡的人,說是太后下了什麼旨意,讓出去接……”
顧早一驚,也顧不得說話了,急忙出去了,果然瞧見酒樓大門外新鋪的青磚大路立了幾匹高頭大門,那正坐在前馬上的,不正是和自己有過數面之緣的那黃門宦官?急忙上前恭恭敬敬給讓到了酒樓大堂,請了上座,上了茶茗,這才聽那宦官笑眯眯道:“顧家二姐,咱家這次來,是帶了太后旨意的,這就宣旨了。”
顧早心跳如雷,心中隱隱已是猜想應是和楊昊那日臨去前丟下的話有關,心中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