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是個得不償失的法子,不妥。”
“得不償失自然不妥。”慕容軒的拇指和食指捏著碗沿,隱隱可見肌膚下繃緊的青色血管,他頓了頓,卻沒再說什麼。
“其實事情還沒到最糟糕的那一步。”鄭伯心生隱憂,不動聲色的勸慰道:“門主不如先稍作休整,待風左使回來再做定奪。”
鄭桓宇忙跟著附和:“屬下也認為……”
話沒說完,但見慕容軒一揚手,眨眼功夫,將一碗藥汁喝得涓滴不剩。
祖孫倆目瞪口呆。
慕容軒咂咂嘴:“味道真不怎麼樣。”
“門……門主……”行川長老也懵了:“你這是……”
“最安全的法子,就是我先服用這有毒的解藥,再替她推功過血,一來兩相中和,二來我也可以控制解毒的過程,不會過量。”彷彿事不關己,慕容軒的語氣很平靜,甚至有些釋然。
鄭伯又驚又急,脫口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此一來,你勢必先替她受過百毒相剋之苦,還要損去大半功力!北陸六千輕騎滯留南淮腹地,你身為主帥,怎能掉以輕心!藏經閣半數以上的長老也還未得知天義門主就是你慕容軒,你倒先廢去半身功夫,到緊要關頭憑藉什麼力壓群雄!”
“不用你說,我都明白。”慕容軒一反常態的沒有動怒,淡然道:“但我能怎麼辦?從開始攻打宜都就是錯,父王召我回京當眾鞭笞,是我從小到大未受過的恥辱,我當時想著,只要能找到她,再怎麼著我也認了。如今好不容易讓我得償所願,若是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那我之前所做的也都是白費,我辦不到。”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辦不到。
眾人啞然無語。
沉默片刻,行川長老率先起身告退,順便打了打圓場:“老夫這就與允昌長老分頭行事,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裡備齊解藥。” 他見慕容軒神色有異,知道是藥勁上身,又囑咐道:“門主如有不適,萬不可強撐,必要時可先用內力逼出部分毒素。桓宇,你立即命人備好藥池,今夜子時便可啟用。”
慕容軒略略頷首,待到房門合上,這才重新坐回沉璧身邊。
指腹輕撫過她的臉,唇畔綻開一抹淺笑。
罷了,先淪陷的便是輸家。縱是註定因你萬劫不復,終歸是我心甘情願,誰讓我先對你卸下心防……
子夜,月上中天,營帳內臨時搭建的藥池水溫並不高,薄薄的單衣難擋寒意,慕容軒將沉璧抱坐在懷中,用匕首劃開兩人手腕,傷□疊,緩緩浸入藥湯,提氣運功。
疼痛漸遠,意識存在的那一刻,他與她是如此的接近,血脈交融,生生不息。
昏睡的女孩喃喃夢囈,蒼白的小臉毫無生機,他低下頭,溫柔的親吻著她的額角:“別怕,有我。”
五天五夜的肌膚相親,只隔一層輕紗,他並未生出半點旖旎之念,一心一意,只盼著她能儘快醒來。
山谷空曠處,松濤陣陣,劍影蕭蕭。黑衣男子不知疲倦的練著劍,深秋的夜晚,汗水溼透層層衣衫,似乎唯有如此,才能將滿腔怒火悉數瀉出。本是極精妙的劍法,到後來卻變成毫無章法的劈砍,枯葉卷著泥土雜亂四濺。
“我以為,你應該覺得這是件好事。”一個鬼魅般的人影站在暗處,甕聲甕氣的說話。
“好在何處?”秀美的眼眸中折射出寒光。
“玄宗秘法,推宮過血,沉璧必然無甚大礙,而他卻因此折損去半身功力,這些難道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嗎?”
“我說過,我想要的一切,絕不以沉璧為交換。”
“他並沒向你提出什麼要求,他甘受牽絆,難道你還取之有愧麼?”
黑衣男子半晌沒能答話,持劍的手越握越緊,骨節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