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曛三兩下就裝好弓,抽出一把箭,接二連三,幾箭射出,彷彿幾道流光一般準確地沒入了那幾個流氓的膝蓋上大腿上。
那幾個流氓應聲倒地,躺在地上打滾。那婦人見狀,慌忙捂著被撕爛的衣裳,跑了開去。
雖說射的是幾個流氓,行的是仗義之事,但一個未嫁的姑娘家,出手這般狠辣,讓人知道了,於名聲上是極為不妥的,何況那箭頭上,刻著阿曛的字“靜姝”二字。阿曛正要叫陪著她一道的阿珍去將那幾支箭取了來,卻見那幾個流氓躺到處,多了一個人影。
那人從流氓身上將阿曛的箭一一拔出,抓在手裡,笑著往阿曛馬車這邊走來。
當那人走近幾步時,阿曛頓時就覺得渾身的血都湧上了腦袋裡,暈得難受。
此人不是她躲了這麼多年的冤家鳳泫,還會是誰?
只是這般夜裡,又是在她出手傷了幾個流氓之後,他竟出現了,手裡還拿捏著她的把柄。
阿曛不由得越發的緊張起來。
“靜姝。”鳳泫笑盈盈在馬車前停下,把玩著手中的幾隻帶了血的箭頭,朝馬車裡的阿曛道:“這是你的字?”
“是。”阿曛頓了頓,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對車外的鳳泫道:“小女子偶感風寒,不宜面見殿下,還請殿下恕罪。殿下所拿的箭是小女子的,還請殿下將箭還與小女子。”
鳳泫並沒有還箭的打算,只是笑著揚了揚手中的箭,道:“難怪當年在百香書院馬術考校場裡,姑娘會舍了自己性命去救學友,原來姑娘內心本就是這般狠戾,對自己如是,對旁人亦如是。”
阿曛道:“當年救阿月,不過出於本能而已,怎能算是對自己狠戾?若是殿下的好友處於生死邊緣,殿下怕也不會袖手旁觀罷。當年我和阿月與殿下也不相識,殿下不也出手相救了麼?殿下連從不認識的人也出手想救了,我救阿月更算不得什麼對自己狠了。再說今夜之事,這幾個無賴杖著有些蠻力,欺負一個弱女子,誰見了也不會對那女子袖手旁觀,何況我一個女子,眼裡便是更容不下這種欺負女子之事。”
鳳泫道:“倒是沒看出來,簡五姑娘還有這番見解。更沒看出,姑娘竟有如此箭術。”
“多謝殿下謬讚。還請殿下將箭還與小女子。”阿曛道。這刻著她名字的箭頭可不能落了此人手中。
鳳泫將手中的一把箭頭遞給阿珍,“行了,你拿去吧。”他知道逗阿曛這種小姑娘,還是應該適可而止的。
“多謝殿下。”阿曛從車裡瞥見鳳泫將箭還給了阿珍,便吩咐馬車即刻啟動。
待阿曛的馬車駛入黑夜裡,鳳泫這才將藏在袖中的一枚箭拿出來,將箭頭帶的血拭乾,目光卻定定留在那箭上刻著的兩字上:“靜姝”。
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
他知不過寥寥幾面,這位簡靜姝已於不知不覺中走入了他的心裡,他有些踟躕,不知這對於他來說是好還是壞。
阿曛回到聽雪樓後,發現箭頭還是少了一隻,很是懊惱,當時跟鳳泫要回箭頭時,沒有仔細數清楚了,太匆忙了,如今還是落下一隻箭頭在鳳泫手裡,只得暗中罵鳳泫這隻老狐狸,竟如此狡猾。
她也不是不知鳳泫狡猾,但再怎麼防備,也沒想到他還有如此無賴的一面,竟悄悄留了一支箭頭。那支箭頭在鳳泫手裡,就等於抓了她簡曛的把柄在手裡,可以隨時的拿捏於她。
阿曛連這幾日都在想著怎麼從鳳泫手裡將箭頭拿回來,卻總歸還是想不到好的方法。
六月初五這日,是阿曛孃親的忌日。
阿曛自重生以來,還沒有去祭奠過母親,這日便稟了老祖宗,只帶了琳琅和阿珍倆個,帶了錢紙,乘了馬車到西山附近的簡家墓園去祭拜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