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抗拒，憤怒……等等，從她心口處一直衝進腦海裡，讓她幾乎暈厥。

“我說過要還你的恩情就會還！無論你現在是否答應，我有辦法攻下晉州，你只要讓我去一趟夜城，我可以擔保，明日晉州城的城門一定大開迎接風軍！”

“我讓霍光與你隨行。”

“用不著，你不放心的話，就讓你那近身侍衛跟著我吧，我今晚便可回來。”

“好。”

風冥沒有別的話可說了，明月做了決定，她的目光，透露著她的堅定不移，他在多說也是枉然，再多擔心也是無用。

既然她覺得他對她好，是當做“恩情”一般，她要還了這份恩情，也隨她去吧。

風冥這時才感覺到弄弄疲乏，襲上全身，他坐在那兒，單手支著頭，輕輕闔上了眼睛。

明月知道他是累極了，剛想轉身就走，他卻在她身後發話，是對著帳外命令的。

“鷹，你跟著公主，不得讓公主有一絲一毫的損傷。直到安全將她帶回。”

鷹在帳外領命。

風冥才又緩緩閉上眼睛，他的眼睛那麼一閉，好像隨時都能長睡不醒一般……

明月走後，風冥就那樣睡著了，他做了一個夢。一個讓他眉頭緊皺，臉色如灰的夢。

夢中他看見長思了，她笑著告訴他，冥哥哥，我回來找你了。

他欣喜的差一點忘了呼吸，他說，長思，你可知道，我的心，好像快死了一樣，每日每夜，我都想著你，擔心著你，我以為你真的不會再回來見我，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原諒我……你知道嗎？你在宮裡調養的那一段時間，怎麼都康復不了，我知道，你是在懲罰我。

長思依舊笑著，她說，怎麼會呢，冥哥哥，你知道我不會懲罰任何人，我只想懲罰我自己，我沒能保住我的孩子，我沒能救回我的無歡，我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死在我的眼前……冥哥哥，我只想折磨我自己……

他驚的大聲叫了起來，不！長思，你不可以這麼做！你要折磨，就折磨我吧，冥哥哥一千個一萬個能承受得住，千萬別那樣對待自己，別……

他的叫喊沒有用，他眼睜睜看著原本笑靨如花的長思，固執的站在那兒，眼睛定定的望著遠方，然後她的身上落滿塵埃，她的臉上灑滿雨水……雪花……甚至，身體都凍在了整塊的冰裡，她卻一動不動。

他很想靠近，伸出手去，卻觸控不到她，抬起腳來，甚至跑了起來，卻永遠跑不到她的身邊……

他急的大聲怒吼，長思，不要！

可是他卻看見，她的身體慢慢變成了一具枯骨，仍然保持著站立，凝視遠方的姿勢！

她那麼固執，折磨著自己，等待著她的愛人……

風冥在心底哭出聲來——長思，為何不肯聽我的話？為何要離開我？

“長思……長思……”風冥最後是捂著心口醒來的，眼角一片冰涼。

竟是個夢。

這個夢，讓他的心劇痛，猶如陷進了地獄裡，不可自拔。

風冥心如死灰，口中喃喃著，長思，如果你願意，讓我來愛你，那該有多好……

冥哥哥後悔了，後悔對你說過的那句話——若你願，我便永世愛你，若你不願，我便永生相思——長思，你可知道相思的滋味，有多麼的噬骨錐心！

我已經痛的快死了……

風冥看天色，已經是深夜了，他披起一件外袍，阻止了左右侍衛跟著，一個人靜靜的走到了荒野的小山頭上，俯瞰一片漆黑的曠野……

夜，就是這麼奇妙，它會帶來一切令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今晚夜色朦朧，沒有月光，沒有星星，灰黑色的夜空，夾雜著泥土的氣息，令人感覺壓抑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