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中,對無果等人的評價莫衷一是。有人為這這八十多人義舉吟詩讚頌,也有人跳起來斥責其行為魯莽,不敢在兩軍陣前堂堂正正的與李恆廝殺,反而採用如此下流手段,辱沒了大宋禮儀之邦的美名。直到文天祥親自寫了祭奠無果,並以“賊未離宋境,反抗者一切手段皆為正義!”作為全文終結,儒林中爭論才慢慢平息下去。
一些對元庭不滿的民間力量受到鼓舞,趁勢大起。一時間,兩江、兩浙、荊湖、兩廣,到處都是打著大宋或破虜軍旗號的義軍,就連北元統治了多年,治安最穩定的中書省各地也受到了波及。忙得監國太子金真焦頭爛額,不得已,將原本聚集在建康,隨時準備南下接受達春排程的八萬多蒙古軍再度分散往各地去滅火。導致沒有友軍支援,也沒有援兵補充的達春部對福建的攻擊越來越乏力,慢慢地,連騷擾之軍都派得少了。
刺殺行動帶來的震撼還不止如此,自無果戰死後,很多江湖豪傑不敢再自稱一個“俠”字,一些喝醉了酒便上街打架,靠一股子狠勁橫行鄉里的地痞流氓,更不敢以江湖人自我標榜。在世人的眼中,所謂俠客,不再是簡單的“以武犯禁”,也不再是勇武有力的標誌,而是代表了荊苛等人在暴政面前的抗爭與不屈,代表了一個匹夫肩頭對國家的責任。七百八十餘年後,有為評話者重新演繹的無果等人的故事,用一句話把俠客形象概括總結,聞者皆拍案讚賞。
那句話便是:“為國為民,俠之大者!”這些都是後話,書中暫且不提。
福建大都督府,文天祥輕輕地放下了手中的情報。從各地細作送回來的情報中分析,針對李恆的刺殺行動,已經嚴重打擊了北元在江南的統治。一些地方高官甚至不敢輕易出門,稍聞風吹草動就全城封鎖,搜查可疑刺客。對百姓傷害最重的那些貪官,特別是北元派往地方的轉運使,倉庫使們更是惶惶不可終日。其麾下狐假虎威的小吏們,甚至連離城十里的村落都不敢去收稅。
但文天祥卻否決了由劉子俊、何時、陳子敬等人聯名提出的,對北元治下各省高官逐個進行清除的行動。民間自發的抵抗熱情需要鼓勵,但刺殺行動付出的成本過高,讓文天祥不得不謹慎考慮。李恆遇刺後,北元隨即進行的“寧錯殺不錯放”的瘋狂反撲,幾乎把敵情司潛伏在兩廣的細作給連根拔了個乾淨。所以,這種影響長遠,但實際收效不明顯的做法還是謹慎些為佳。殺了一個地方官員,北元會再委派一個。只要蒙古人還佔據著戰場主動,天下有的是經不起高官厚祿誘惑的精英。而相比這些所謂的精英,敵情司潛伏在各地默默無名的細作們顯然更重要。以一命換一命的方式去硬拼,對破虜軍不合算,破虜軍也拼不起。
他需要更有效的辦法,比如,用戰場上的區域性勝利來打擊觀望和盲從者對北元的信心。眼下隨著在永安之戰受傷計程車兵陸續歸隊,從流民中招募的壯士慢慢適應了軍旅,破虜軍已經開始慢慢恢復元氣。正是再度出擊,挑揀實力弱小的對手練兵,並擴大地盤的好時候。而兩廣的混亂,剛好給大都督府提供了填充北元戰略重心轉移後,所留下武力空白的好機會。
在戰場上正面角逐的同時,還有另一些高效、易行的戰術可以採用。北元兵多將廣,但對戰爭的理解上,卻與文忠差了不止一個層面。
三月,伶仃洋,昏暗的星光下,二十多艘帆船分先後兩個縱隊,悄悄地靠近滑過了水面,幽靈般,向沉睡中的廣州港靠去。
為了防備破虜軍水師偷襲,前平宋副都元帥李恆可謂費盡心思。用小船和巨木在港口外如陸上建營壘般紮了一座巨大的水寨不算,還在港口外圍的海島的礁石上,修建了百餘個烽火臺。烽火臺上,晝夜有人監視。一旦外海有警,片刻之內,所有駐紮在廣州的元軍都會傾巢而出。
可今天,外圍的幾個烽火臺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