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戎連續在醫院躺了兩天,幸好,右臂只是尺骨骨折,骨折復位也很成功,橈骨只是骨裂,這樣就基本上不會影響到期末考試了,只是生活上會多有不便。 這兩天他想過很多事情,武警和特戰隊都已經歸建,所有與案件相關的痕跡在一夜之間被抹了個乾淨,被抓捕的人也分批異地看管和突擊審訊,很快,所有的實情都被查的清清楚楚。 小縣城的官員被撤換了至少三分之一,很多系統都迎來了一次大換血,很快,新到任的主官開始了重手出擊,打擊各種涉黑事項,就連周戎打架的事兒都被人舉報,被叫去問詢了兩次。 直到周戎亮出了自己預備役的證件才算作罷,類似黑桃七酒吧這樣的場所從停業整頓變成了徹底關停,白老虎忙著疏通關節,給自己擦屁股,也顧不上週戎拜託的事情了。 副作用就是街面上的網咖少了不少,連帶著棋牌室、私人放映廳、遊戲廳之類的都徹底消失了,至於洗浴中心、洗腳城之類的地方也都紛紛轉行,最奇葩的是二中門口的租書店都被封了,說是部分書籍有顏色。 不是,這你就有點過分了吧,難道小縣城還不能有點娛樂消遣的場所了,再說了,在這個沒有古、庸兩位大師的世界,黃大師的書是為數不多的消遣,都沒了,精神文明建設還要不要了? 當然,這些跟周戎都沒有多大關係,他又不看劉備,但是短短几天經歷了這麼多,多少有些心情複雜。 人心最是難以揣度,也最經不起試探。 周戎現在已經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了,他不傻,相反智商很高,略微思量,很多事情的前因後果就已經清楚了。 胡勝軍、馬永貞、白老虎、甚至作為牌面被胡勝軍推出來的孟猛這些人,其實說起來都彼此相識,幾乎都是上世紀50年代的人,那個年代因為外部環境不好,民間頗為武德充沛,甚至一度提出過“六億人民六億兵”的口號,一方面是國家的鼓勵,另一方面也是個人的選擇。 那個年代過來的人,大多都自小練過,也都當過兵出過力,但是進入80年代後期就不一樣了,三十歲的人正是家庭負擔沉重,又趕上一波改革紅利,於是不可避免的一部分人逐漸迷失,開始動起了歪心思。 很多事情,就像出軌一樣,只有零次和無數次,比如跨過法律那條紅線,比如,用拳頭、權力去賺錢。 十年之間,可以改變太多事情,很多人,走著走著就漸漸遠了。 也就有了兵、匪、賊、盜的不同人生和際遇。 周戎已經不想管這些事情了,他只是單純的想了結一段作為兒子的遺憾,知曉兩輩子父親死亡的真相,只是這真相讓他有些壓抑。 草草的開了些藥,周戎就辦理了出院,依舊是提著兩瓶酒,幾樣水果點心,兩刀紙,再次走進了那座陵園。 依舊是兩個杯子。 “老爹呀,你說你圖個什麼呢?”周戎嘆息道。 “看吧,活著的時候不讓我喝酒,現在,反正你也管不了了,一杯酒,敬往昔,你在下邊慢等幾天,告別了你那幾個不爭氣的哥們兒,趕緊去找下家,苦了一輩子,希望下輩子生在富貴人家吧; 我也跟自己告個別,從今往後,再不想著當不當兵的事兒了,老周家四代簪纓,先後6人從軍,不差我一個,再說,我已經為國捐軀一次了,雖然是在另一個世界的20年後。 這輩子就讓我彌補一下遺憾吧。 另一杯,敬未來,希望我有個好前程吧,至少不要像上輩子一樣,那麼悲苦悽慘,也不要留下太多的遺憾。” …… 一輛吉普車開進了陵園,馬永貞走近周建國的墓碑,看到周戎正醉醺醺的靠在墓碑上。 “上炷香?”周戎問道。 馬永貞強壓著火氣,但是還是接過了周戎遞過來的三炷香,摘掉帽子,恭恭敬敬的鞠了三個躬。 周戎沒有起身,只是解下手槍,取出了那盒子彈,遞了過去:“不用再勸我了。” “拒服兵役的後果你認真的想過嗎?”馬永貞問道。 周戎隨手把預備役證明和持槍證扔進火盆裡,起身說道:“無所謂了。” 周戎走了…… 馬永貞獨自一人站在墓碑前,片片雪花開始飄灑,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