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塔妮婭的。。。。。。
拖長的汽笛聲終於響了起來,還傳來越來越響、震耳欲聾的轟隆聲,火車頭從轉彎的地方慢慢露頭,來到眼前。人群向火車擁去,利特維諾夫像被判決的人拖著沉重的腿跟在人群后面。
從車廂裡漸漸露出一張張臉和一頂頂女帽,有一個小視窗還伸出一條白頭巾。。。。。。是塔妮婭的姑媽卡皮託琳娜·馬爾科芙娜在晃動頭巾。。。。。。完了:她已經看見了利特維諾夫,利特維諾夫也看見了她。火車停下,利特維諾夫向車口跑去,開啟車門:塔吉揚娜站在姑媽身旁,開朗地笑著向他伸出了手。
他扶著兩人下車,說了幾句表示歡迎的話,含含糊糊,吞吞吐吐,馬上張羅起來,從她們手裡接過車票、旅行袋和毯子,又去找搬運工,僱了一輛馬車。其他的人也在周圍忙忙碌碌,他為有他們在場,為他們的喧譁和叫喊而高興。塔吉揚娜稍稍退到一旁,仍然笑容滿面,安靜地等待他匆忙地吩咐搬東西。卡皮託琳娜馬爾科芙娜則相反,不肯安靜地站著;她不敢相信她終於來到巴登。她突然喊道:〃傘呢?塔妮婭,傘放哪去了?〃她沒有發覺她自己把傘牢牢地夾在腋下。然後又嘮嘮叨叨跟另一位太太大聲告別,這位太太是在海德堡換車時認識的,一同坐車來巴登。這位太太不是別人,正是蘇漢奇科娃,我們已經熟悉她,她到海德堡去朝見古巴遼夫,還帶回一些〃指示〃。卡皮託琳娜。馬爾科芙娜披著一件怪模怪樣的花披肩,頭戴一頂旅行小圓帽,樣子很像蘑菇,從帽子底下散亂地露出剪短的白髮。她身材瘦小,因旅途勞累而臉色發紅,她講的是俄國話,聲音尖細而婉轉。。。。。。立刻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利特維諾夫終於扶著她和塔吉揚娜坐進馬車,他自己坐到她們的對面。馬兒跑起來。她們又開始向他問這問那,再次握手,相互微笑和寒喧。。。。。。利特維諾夫輕鬆地出一口長氣:最初的見面總算順利透過。看起來他的樣子並沒讓塔妮婭感到奇怪或不安:她依然那麼開朗和信賴地看著他,依然可愛地漲紅了臉,依然那麼善意地微笑。他終於決定正眼仔細看看她,不再是順便一瞥或一掃而過:在這之前他的雙眼一直不聽擺佈。他心頭不禁感到一陣憐惜之情:這張誠實坦然的臉露出的安靜的神情在他心中引起痛苦的自責。〃你現在來了,可憐的姑娘,〃他想,〃我一直在等待你,呼喚你,我本想跟你一起度過這一生,你信賴我。。。。。。可我。。。。。。可我。。。。。。〃利特維諾夫垂下頭;但是卡皮託琳娜馬爾科芙娜不給他考慮的時間,向他提出左一個右一個的問題。
〃這個帶圓柱子的是什麼建築?賭場在什麼地方?這個人是幹什麼的?塔妮婭,塔妮婭,你瞧,這裡的裙子撐得多大!這是什麼人?這裡大概有不少從巴黎來的女人吧?天哪,這頂帽子多好看?這裡大概像巴黎一樣,什麼都能買到嗎?不過我想像得出,價錢非常貴吧?啊,我認識了一位非常出色、非常聰明的女人;您跟她認識,格里戈裡·米哈伊雷奇,她對我說過,她在一位絕頂聰明的俄國人家裡見過您。她答應來看望我們。她把這些上層貴族狠狠批評一頓……說得好極了!這個留白鬍子的紳士是幹什麼的?普魯士國王?塔妮婭,塔妮婭,你瞧這是不是普魯士的國王?不是?不是普魯士的國王?荷蘭大使?我聽不清,車輪聲太大了。啊,這些樹長得多漂亮!〃
〃是呀,姑媽,真漂亮,〃塔妮婭贊同地說,〃這裡一片翠綠,真讓人快活!是不是,格里戈裡·米哈伊雷奇?〃
〃是快活。。。。。。〃他勉強地說。
馬車終於在旅館門前停下。利特維諾夫把兩位客人送進為她們預訂的房間,答應過一個小時便來,於是回到自己的房間。他一跨進房門,暫時平息的誘惑又佔據了他的心。從昨天開始,伊琳娜就在這個房間裡主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