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辛達可是個比傑瑞爾好得多得多的女人,在這樣的夜裡,尤其是在今晚這樣的夜裡,他懷念著他們之間一度擁有的歲月。他靜靜地捻著牌,思忖著自己是否應該給露辛達打個電話,看看她現在過得怎麼樣。
五十二年前,讓我們沿著曲折迷離的生命之旅,回溯到1938年溫切爾的十五歲生日。那天他父親領他來到了沙漠裡。他們坐在一輛福特雙門轎車裡,目光穿過里奧格蘭德,朝著北墨西哥的卡門斯墨西哥一沙漠盆地。望去,它高矗入雲、岩石聳立,塵土和沙礫乘著傍晚的勁風,把汽車的金屬部件敲打得砰砰作響。灰塵形成的小旋流上升著,盤旋著,旋過他們面前的地面,在成形和旋轉時就一面狂舞原文為弗拉明戈舞,是一種源於西班牙吉普賽人的節奏強烈的舞蹈。,一面消亡。
他的父親點了支菸,吞雲吐霧了近一分鐘,然後用雪茄朝著墨西哥的方向指去:“墨西哥人基本上是好人。我喜歡他們。他們的國家糟糕透頂,但我喜歡那兒的人。”
他又抽了一分鐘煙,然後安靜地開口說道:“溫切爾,我之所以把你帶到這兒來,是想和你稍微談談你的未來,接下來我就要談談這個了。我的想法是,一個人若要安然度過一生,只需要知道三件事,它們在英語裡都以P開頭:手槍、撲克、高速列車。那些東西會保護你,維持你的生活,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他父親向前座下面探去,取出了一支口徑為點四四的左輪手槍、三盒子彈和兩副依然包裝完好的撲克牌。那是一支1887年產的雷明頓牌手槍,從它的外表可以看出它曾被頻繁地使用過。“牌是新的,手槍曾屬於我的一個朋友,里奧·道金斯……我想,這名字你聽過一兩次。”
溫切爾覺得他以前聽到過這名字,但他父親看起來熟知分散在長達二千公里的江河沿岸的每一個人,這條江隔開了得克薩斯和墨西哥。山姆·迪亞總是在講故事——一個接一個的片斷——關於人們是如何相互融合,而後又如何失去了自己原本獨立的本體。溫切爾可能就是從那些事件中聽說了里奧·道金斯的,當他想著這事時,他很確信自己記起了關於一次未遂的騎兵戰役之類的事兒。
千真萬確。他的父親朝著西方揮了揮雪茄,說道:“當第七騎兵團在華雷斯附近對潘丘·維拉墨西哥歷史上著名的開國功臣,是一個很有爭議的人物。因為他既是反抗外國殖民者的英雄,也是一名崇尚武力、殺人不眨眼的凶神。實施那次著名的暗殺行動時,里奧是唯一犧牲的人。這是美國曆史上最後一起真實的、偉大的騎兵戰役,由湯米上校——‘粉鬍子’湯普金斯領導。他們告訴我,那可真是件了不得的大事,開始得轟轟烈烈、美妙榮耀。在它淪為一場混亂之前,里奧的馬狂奔著踏進了一條灌溉渠,就這麼摔斷了里奧的脖子。也不知道那匹馬是怎麼從渠裡爬出來的。里奧造馬道可是一把好手,我可以告訴你,如果在這件事上他有任何選擇餘地的話,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選擇這種死法的。不管怎麼說,我從他姐姐那兒拿到了這把槍,現在我把它交給你。對現在的你而言,這有點兒殘酷,但你終會長成鐵血硬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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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長夜》第四章(2)
溫切爾握著槍,把它翻了過來,注意到沙漠的夕陽在槍管上反射著光亮,此時他的父親抽著煙,出神地望著墨西哥。
過了一會兒,這個熱愛大江、喜歡墨西哥人、走到哪兒都帶著徽章和左輪槍的男人又開腔了:“溫切爾,這些事都別和你母親說。她會大發脾氣的。對槍她倒是不會介意,在這兒槍只是一個男人尋常的工具裝備而已。但牌就截然不同了。”
“你媽媽總覺得你應該做個醫生或律師什麼的。她從來就沒有真正瞭解過男人,總是從女人的角度看事情,我想這也是很自然的,我努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