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軍士在城門口公然勒索往來客商,他們手裡的長槍也不知道多久沒整理過了,一副鏽跡斑斑的模樣,能刺穿薄板都謝天謝地了。
“要是遇上登州叛兵來襲,這可如何得了!”這些兵痞的懈怠連畢方濟都看不下去了,這也難怪,青州原本處於山東腹地,多年未遇兵災,除了一些小打小鬧的叛亂外承平日久,早就不知刀兵了。
楊波連多看他們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只是一個勁的催促車把式快些入城,他急需找一個客棧去補覺。
過了幾天,楊波終於在畢方濟的帶領下見到了青州知府陳錦陳大人,聽說楊波要入軍戶,陳大人看在銀子的份上勸解了幾句,這個年頭居然還有人巴巴的拿著大把銀子入籍軍戶?這人腦子是有毛病吧?
“小人先謝過大人的厚愛”楊波硬著頭皮胡編亂造:“小人素來不讀書,每日最喜舞槍弄棒,年齒漸長終是一事無成,白白辱沒了祖宗臉面,小人又得知,軍戶中升遷也要快些,若是能當個一官半職的,日後對祖先也有個說道……”
那個陳大人沉吟了半晌,楊波跪在地上等得心焦,終於聽到陳大人說道:“既如此,我自當成全你一片孝心,卻不知楊公子欲往我青州府何處託籍?”
楊波所說的也有道理,爛大街的百戶無論怎麼說也是個六品,走到哪裡都不丟面子,雖然各處衛所的官職都快跳樓價甩賣了。
“安東衛!”楊波把苦思很久的地名說了出來,一時間心裡無比舒暢。
“安東衛?”陳大人和坐在一邊的畢方濟同時皺了皺眉頭,陳錦陳大人一邊磨著茶杯一邊沉吟不語,這個傢伙真是個憨大,好端端的跑安東衛去幹什麼?安東衛與淮安府交界,素來是個三不管的地帶,其實不能算三不管,而是摻雜其中的勢力實在太多了,甚至連淮安府治下的贛榆縣對安東衛都有管轄權,一些地方還處在雙重的稅收徵管之下,只要想起這些扯皮的東西陳大人都要頭痛幾分。
楊波並不知道,銀子送多了反而壞事,所幸陳大人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這事兒就算是成了一半,剩下的就是陳大人如何去操作了,軍戶戶籍不值錢,陳大人夥同那個連面都沒見到的都爺在黃冊上隨便添上一筆,楊波這個試百戶就算走完了所有程式。世人都說當官好,想想那個老都爺,坐在家裡都有銀子掉下來,他甚至連楊波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楊波這幾天在客棧望眼欲穿,想到自己馬上就是個真二八百的朝廷命官時,他就忍不住仰天長嘯。連累這家客棧裡的客人都被跑嚇了幾個。
“只不過是個試百戶,知閒為何如此歡喜?”畢方濟笑眯眯的走了進來,這兩天他把全部熱情都用在發展信徒上去了,為的是日後在衛所大展拳腳時做個鋪墊,這幾日早出晚歸的在青州城裡亂逛。
“還發展信徒?你是出門讓別人圍觀大猩猩吧?還免費的”楊波心裡嘀咕一句,當下回道“那要什麼條件才能轉成實授百戶?這個試字總是讓我心裡不安”
畢方濟搖頭:“你雖然算是流官,卻比世官要容易升遷的多,只是遇例升職,這卻要看機會了”
又過了兩日,陳大人終於遣人送來了楊波的腰牌文書印章等物,楊波刻不肯停留,僱上馬車便朝衛所趕去,不必細說一路跋涉,顛簸辛苦。
這一日,幾人終於來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站在荒涼的土地上,聞著帶著腥味的海風,楊波淚流滿面。
“怎麼了,知閒?”站在他後面的畢方濟問道楊波回頭笑了笑,數了數自己的班底,如果自己是個準備改天換命的瘋子話,鐵牛憨傻,可以算是傻子,狗兒視力不太好,可以叫瞎子,那麼現在自己班底的成員如下:一個瘋子(自己)、傻子(鐵牛)、叫花子(肖氏兄妹)、洋鬼子(畢方濟)、癲子(犢子)、騙子(書生)和瞎子(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