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的喘息,一個苗條的身影,就那樣安靜地從黑暗深處走了出來,正是鍾青竹。
月光如水,落在她的身上,蒼白卻清美的臉容,不知為何卻沒有那份古老傳說中月宮仙子般的美麗氣息,反而是此刻她的身影,似乎與那淒厲的夜色融為一體一般,顯得格外的刺眼與可怖。
因為此時此刻,在鍾青竹的身上,從頭到腳,赫然幾乎是每個地方都沾染了鮮血的痕跡,血跡斑斑,彷彿像是剛剛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一樣。那股血腥氣之濃烈,甚至連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住。
一路走了過來,她的臉色始終蒼白如紙,身軀看起來似乎也隱隱有些顫抖不穩,反倒是小黑看到她的身影后,雖然沒有大喜過望地撲上前去的動作,但看得出也是鬆了一口氣。
鍾青竹慢慢走了過來,衣裳襟袍一片刺眼的血紅,在雙手衣袖邊緣,甚至還能看到一兩滴殘留的血滴緩緩滴落,染紅了一片腳邊泥土。回顧她走過來的這條路,隱約可見越來越淡的血色腳印。
走到跟前,鍾青竹先是看了一眼站在前方的小黑,然後目光落在了兀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沈石身上,看著那張同樣蒼白的臉龐,她眼中有幾分關切之色。
只是過了片刻,她忽然眉頭一皺,像是身子有些不適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目光掃過自己身上的那片血紅顏色,忽然間臉色陡然慘白,隨後一下子猛地衝到一旁,甚至是嚇了小黑一跳,向旁邊跳了一下,然後帶了幾分疑惑的目光看著鍾青竹。
那個在這個淒冷的深夜裡,渾身血跡顯出幾分詭異的女子,這時正撲到旁邊一塊大石旁邊,身子緊繃著,彎腰對著地面,面上再也沒有絲毫的血色,一下子劇烈地乾嘔起來。
她的全身不停地顫抖著,彷彿正被無窮無盡的夢魘所包圍,又像是置身於最可怕的噩夢中無法醒來,就那樣痛苦地哀鳴著,乾嘔著,在那劇烈的顫動中,她的眼角彷彿有淡淡的水氣淚珠。
過了很久,鍾青竹才慢慢平復下來,在那邊喘息著休息了一會後,看去終於像是鎮定了下來,這才轉過身走了回來。
夜風吹過,她身上的血腥氣依舊那般濃烈,讓小黑有些不適,低聲哼叫了一聲。
鍾青竹在小黑的身上站住腳步,看了它一眼,小黑口中咕噥了一聲,最後還是讓開了身子。
鍾青竹蒼白的臉上嘴角微微動了一下,看著像是微微笑了,她蹲下身子,伸出手掌,向小黑的頭上摸了一下。
或許是因為她身上莫名的血腥氣實在有些過於濃烈,又或是其他的緣故,小黑看起來對鍾青竹的手掌有些牴觸,輕輕向後退了半步,不過還是很快站住了身子。鍾青竹白皙的手掌落在它的頭上,在它光滑柔順的皮毛上摸了幾下,隨後輕聲道:
“小黑,我知道你跟石頭是最好的,一直都在看著他吧?”
小黑哼哼叫了兩聲。
鍾青竹笑了笑,然後走到沈石的身旁,也不在意亂石塵土的地上,就那樣隨意地坐了下來。她的目光看著那個昏迷過去的男子,看著他熟悉的臉龐,許久沒有說話,就只是這樣深深地凝視著。
好像,這麼多年以來,這還是第一次這樣仔仔細細真真正正地好好看他吧。
月華如水,照亮了他的眉宇輪廓,過往時光裡那一幕幕或久遠或深刻,深埋在心底深處的記憶如流水般泛起,在這個清冷的夜裡,他的面容似與過往的歲月緩緩重疊。
她慢慢伸出了手,指尖忽然有些細細的顫抖,看去想輕輕去撫摸一下他的臉龐,他臉上的肌膚,會是怎樣的溫度?
只是當手指快要接近沈石的臉頰時候,她忽然看到了自己的手掌和原本白皙修長的手指間,有斑駁不一的血色痕跡,鍾青竹像是怔了一下,手掌在半空中停留片刻後,慢慢又收了回來。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