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孩兒身軀輕輕發抖,豆大的淚珠滑下臉頰,楚嵐感到從未有過的難受,似乎喘不過氣來。
他自己第一眼看到小柳就怎都忘不了,第二眼,第三眼,到最後豁出命去救他,溶洞內的纏綿,對他疼寵,做來是想都不想,從未在意什麼男娼,什麼下九流,只一味沉浸在一輩子從未有過的蜜意柔情中,反倒忽略了旁人。
他自己天之驕子,自小做事都是任性而為,想怎麼就怎麼,偏偏還事事如意,處處順心,可此刻,這個慘淡模樣的小孩兒卻仿似一把最軟的刀子插到自己心裡最沒防備的地方。
生疼。
他抱住小柳,再次罵道,卻輕輕地:“你怎麼這麼沒用!”手慢慢撫過他發顫的背脊,下巴支在他頭上。
漸漸地,小柳緩過氣,嗚嗚咽咽說:“我、不、想的……”
楚嵐揉揉他的頭,又輕輕彈了下他腦門。
“唉,沒用也沒關係。”
小柳偷偷瞧瞧他,淚珠兒還留在睫毛上。
“不就給吃幾個白眼,說幾聲麼,人長在別人嘴上,也沒什麼大法子。從前我最氣別人瞧我臉,說三道四,小時候有人說我像娘們兒,給我打斷了七八根肋骨,可現如今他們還不是照看不誤,你還能把看你的人眼珠子全都掏出來?我這麼大本事還不得戴個勞什子蒙面巾麼……”(大言不慚)
可你是好,別人才看你啊,小柳默默想。
“再說了,你是做過男娼,男娼是下九流,他們也沒說錯……”楚嵐按住小柳抖嗦的肩膀,繼續說,“他們要說,我們也沒什麼好法子,便是我明裡讓他們不說,他們背地裡還得說的。”
他推開點小柳,上下一看:“你看你走路扭細腰,喝茶翹小指,說話像蚊子叫,眼睛不敢正眼瞧人,整天縮了個肩膀,活象欠了別人十輩子的債,換了誰都得欺負你!怪不得在花船上都得捱整,就你這樣——”
小柳抿了嘴,氣得直哆嗦:“你、你……我……”
跟那人根本就講不來理。
看小孩兒還知道生氣,楚嵐倒樂了:“我什麼,也就我不欺負你!”小柳瞪他,他想起自己原也是欺負過他的,怏怏說,“那不算,那是你小氣,老是記在心裡,我從沒嫌惡你,對你這麼好,以後你得乖乖聽我話!”
說完整個將小柳舉起來,撓他癢癢。
怎麼拿自己當小小孩兒啊,小柳給他撓得憋不住,咯咯地細聲笑起來。
一張臉上淚都未乾,笑得卻歡快。
楚嵐看得喉頭一緊,抱住他,輕輕啄吻他小嘴。
小柳被他吻著,親一下,心就怦地跳一下。
心想,自己敢和這人還嘴,在他面前可以笑,可以哭,可以做很多事情。這麼一鬧騰,竟好像真的不太把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放在心裡了。
“走啦,回去。”
這回楚嵐沒抱他,讓他跟在身後慢慢走回去。
沿路很多人都瞧著,楚嵐沒說話,默默牽住他的手,繼續大搖大擺。
不過大家更多是看楚嵐,果然絕世美男,短短一程路,不知多少名門閨秀、江湖女俠芳心暗許。
懸懸的話:
間中,我交代下,關於風塵味。
小柳柳離開妓院只有一年左右,期間跟著齊嘉義在山上呆了大半年,然後跟著楚嵐也不過一個月。
他十六歲,在妓院裡,注意還是花船上(屬於中下等層次的窯子),呆了整十年,這個期段是一生人中最重要的成長髮育期。
所謂的風塵味,屬於氣質風度的一種,具體說比如走路姿態,看人眼神。而氣質很多是後天來的,小柳在花船上耳濡目染,又被人欺辱對待,舊時經歷會在身上留下深刻烙印。——就像楚嵐說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