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垂掛著藤蔓的洞窟裡,聽著外面的雨聲,腳邊還有一隻軟乎乎的阿虎,嶽棠在恍惚之間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無名山。
那一心修煉,悠閒度日的生活。
春觀百花,夏聽松濤,秋賞明月,冬拈梅雪。
不問山外世事,何等自在?
只是可惜,不管是眼下世道的緣故,還是出自道心的要求,嶽棠終究無法做一個山中隱士。
他還要往更高的地方走,去面對更多更可怕的對手。
甚至包括那些在神話傳說里名聲顯赫,在人間有廟宇香火供奉的神靈天尊。
嶽棠沒有那麼自負,覺得自己一定會成功。
他只能在自己能力範疇之內盡最大的努力。
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讓嶽棠從容地提升自己的實力,踏平一個又一個困難,他確實相信自己最後能站在煌煌天宮之中,將天帝從寶座上拽下來。
然而現實不是話本,敵人不會講規矩的挨個出現,意外也不會一次只來一個。
就連己方同心協力,對手互扯後腿的局面也是需要費心維持的,總不可能平白無故的達成。同時隨著南疆勢力不斷增強,他們遲早會重新進入天庭地府的剷除範圍。
嶽棠希望在那天到來之前,他們有充分的準備,而且成功地撤出了南疆,把這片山林還給南疆百姓,讓慘烈的戰事發生在無人之地。
比如說海上。
或者地府、歸墟。
這件事耽誤不得,嶽棠有預感,沙州邪修一定會想辦法“提醒”地府,當日“破壞”第三獄的叛逆分子裡還有另一個不明勢力的存在。
這跟嶽棠他們身份有沒有暴露無關,因為就算這件事不是他們乾的,沙州邪修也會把這件事栽到南疆巫儺頭上,用轉移注意力的方法,來緩解沙州的困境。
誰讓南疆巫儺是活屍,是亡魂,幾年前又遭受過天兵鬼軍的攻擊呢?
嶽棠暗暗嘆了口氣。
嶽棠收回思緒,對著孩童模樣的王道長說:“這些日子多謝道友為我照顧阿虎。”
“哪裡,阿虎懂事,幫了我不少忙。”
王道長習慣了在手裡拿一把拂塵,如今這柄差點意思,畢竟他身高就那麼一點,拂塵只能做得很短,這讓他看起來有些滑稽。
——像是守在山君身邊幫著趕蚊蠅的童子。
嶽棠想起阿虎之前跟他抱怨,南疆部族誤以為它要小孩服侍自己,餓了還吃小孩的事,忍不住想王道長確實要為謠言負一點責任。
王道長一直很喜歡阿虎,他欣賞阿虎的畫符天賦,加上阿虎確實聰明,所以王道長不自覺地就寵溺它,順著它,看上去就像山君身邊的童子似的。
嶽棠覺得王道長的態度要改一改。
“阿虎的功課做完了嗎?字都認完了嗎?”
“這……”
王道長一愣,隨即一臉尷尬地摸起了鼻子。
他太忙了,阿虎又很會犯懶,識字課程自然沒有在青松派飛舟上進展那麼大。
嶽棠瞥見腳邊的阿虎耳朵悄悄地耷拉下來,貼著後腦勺,一動不動。
那副低著腦袋不敢吭聲的樣子,嶽棠根本不用再問,心裡就有數了。
他沒好氣地按住阿虎的腦袋,看著虎斑貓再次變成了一個炸毛的大球。
“阿虎。”
嶽棠放緩語氣,聲音裡還有一絲歉疚。
阿虎抖著毛,疑惑地抬頭。
“當初我在山裡教導你修行的時候,我沒有想到我們會來南疆,更沒想到會遇到這些事。”嶽棠壓住神魂裡的天劫之力,仔細地撫平阿虎炸亂的毛,語重心長地說,“我原以為你會在我身邊聆聽教誨幾十年,直到足夠了解這個三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