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侯分立,楚國依然毫無收斂。
三年前,楚軍鐵騎踏入齊國蔡丘。齊楚大戰爆發,一戰三年,最終以齊莊公十八年的這場雙方投入數十萬兵力的會戰定決勝負。
惡戰後,齊勝,楚敗。
蔡丘歸國。
齊大非偶
回到金城,已是五日之後。
秋日,碧空寥廓無際,流雲揮灑,長煙瀟澈,朝陽如金鑑獨嵌蒼穹,耀得整個都城熠熠煌煌,氣象不凡。
王叔命太子大哥無蘇在金戟臺舉行了隆重的犒軍儀式。
大軍駐紮在金城西郊,與我和二哥一同入城的,只有親軍千餘人。人雖少,但巋然整齊的步伐聲,鏗鏘有序的鎖甲摩擦聲,來回飄擲在九陌街巷時,將素日裡熱鬧喧譁的金城震得如同無人般安寂。
城門大開。千萬百姓潮湧街頭,人人摒息著,斂神端容,如望神祗般仰視著高坐在戰馬上、戰甲英武的將士們。
金城的空氣有著不同於蔡丘的清新熟悉。
我閉眼,仰了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彎唇淺笑。
陽光灑在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溫暖。
三年。
再回來時,我已不是昔日那個嬌柔如柳的齊國小公主夷光。
街道兩旁的人群突地有些騷亂,我睜眼,轉眸看了看。
只見人堆中不乏年輕的姑娘,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處,正伸著如玉般的纖指對著我和二哥指指點點,容顏羞澀,眼神卻極為大膽,將我和二哥上上下下、從頭打量到腳。偶一與我視線相遇時,她們的眸子裡更是泛出異樣的神采來。
自持貌美的,猶是眼波流轉,含嬌帶羞,極為媚惑。
我不禁微微一笑,手指擺弄一下頭頂的盔甲,挑挑眉,很是得意。
“就別禍亂人心了。”清涼的語音如冰砸人,淡淡飄入我耳內。
我回頭,看著面色漠然如霜的二哥,抿了抿唇,輕笑歡快:“她們必是在猜我和你誰才是公子無顏……在她們心中,禍亂人的那個,肯定是公子無顏,而非夷光。”
無顏聞言轉頭,瞪眼瞅著我,笑不得,氣不得。
“我的名聲都被你給敗光了。”怔了半響,他才咬牙出聲,臉色恨恨然。
“天下第一公子的名聲,還是風流郎的名聲?”我佯裝不解,嘻笑問他。
想來他自知拿我無法,只得眸光一閃,扭頭不理我,緘默時,驚羨眾人的俊美容顏清冷如月般疏離。
我心下高興,笑了笑,正要再揶揄他幾句時,眼眸上揚時視線忽地一滯,隨即,心中慌亂一跳。
街旁高樓上站著個雪衣男子,清風媚陽下,那人衣袂清揚,俊逸得似仙人般脫離塵世。
隔得很遠,我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但我可以猜到。
他那如玉的面龐上,此刻漾起的,必然是溫柔守禮的笑顏,不為進,亦不為退。分寸最重,正如那句——齊大非偶。
齊大非偶?
當初朝堂上,他當著諸國公子使臣拒絕與我聯姻的話依然在耳,可他如今還是要娶齊國的女兒,我的阿姐夷姜。
我重哼一聲,將目光收回。
無顏面色狐疑,瞧我一眼,側臉往上望了望,靜若秋瀾的眸子倏地暗沉似夜。
“我不許你再亂想。”語音雖低,卻嚴厲急切,也帶著害怕我再受傷的擔心。
我咬唇,澀然一笑,慢慢道:“二哥放心。好歹這三年隨著在你在刀陣劍影裡磨礪過了,我早不再是以前的夷光了。”說這話時,縱使身穿著厚如玄甲的戰衣,我還是覺出了初秋的寒。彷彿心底某根不知名的絲絃輕輕裂斷,微微地,掙扎地,卻是無法挽回的,如同那逝去的三年昭華,一去不返。
眼前忽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