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吮吸著我嘴裡還未散去的雪蓮幽涼,支撐著我後腦的手在不斷不斷使力,細小的鬍渣紮在我的肌膚上,幾分生生的疼。他在用盡力氣吻著,吻得深入,吻得絕望,吻得纏綿而又苦澀不堪。
氣息交纏親密,這一刻我卻分不清愛和恨的界限,抑或無愛,無恨,那我和他之間又剩下了什麼?
我心中疼得早已呼吸不過來,捶在他背上的力道在逐漸減弱,漸漸地,手臂垂落。眼睛眨了眨,淚水落下來,霧氣迷朦了眼前他的面龐。心中在滴血,身子在不斷地發抖,腳下無力,直軟得我欲倒地。
他用力扶住了我,淚水沾溼他面頰的那刻他不再吻,只是嘴角依然貼在我的唇邊,輕輕道:“夷光,不要再推開我……我若當真走了,你就會孤苦伶仃的,我不捨得。若你執意要孩子,我……我養。”
我聞言心神猛震。究竟是怎樣的情才能令他說出這般辱沒他穆侯身份、舍了他驕傲自尊的話?我想不出來,是因為我第一次遇到的緣故?
我伸手欲推他,卻不妨腹中絞痛鑽心。我禁不住低低呻吟了一聲,痛苦地皺起眉,伸手按住小腹,費力地彎下了腰。
晉穆低喊:“怎麼了?”
我疼得直吸冷氣,卻說不出話。
他橫抱起我飛身躍出去,口中安慰道:“莫怕。你師父在……我在!”
那個懷抱一如既往地溫暖寬廣,小的時候墜崖是他救我,如今身邊仍只有他。為何我每次生命垂危的時候在我身邊的永遠是眼前的他而不是我心裡的那人?雖痛極,我卻仍忍不住發笑,昏去前最後一眼看得那青天瞑色,腦海裡浮現出的竟還是那人深情不悔的容顏……
無顏,你真的好捨得……
睡去不知多久。
昏迷中,只覺腦子裡空茫一片,所有的思緒都化作了隱約模糊的縹緲白線,一絲絲,一縷縷,愈蕩愈高,愈離愈遠。哀傷悲痛離去的剎那,也好似帶走了我所有的喜笑顏開的理由。
我彷彿只站在遠處靜靜地望著,欲去挽留,卻又心死無力。
模糊中,依稀有一個小小瘦弱的孤單身影。那般陌生,陌生到見所未見,卻又偏偏牽連了我所有的神思,親切的,貼近的,彷彿是世間最緊密最難捨的感情,讓我不由自主地想朝他靠近。
欲靠近,他卻越離開。
他那彆扭而又孤零零的可憐樣子,縱使我瞧不分清,卻也難受深深。
“孩子,”不知怎地,我竟這般喚他,嘴裡柔聲哄道,“乖孩子,回孃親這邊來。”
他卻笑,輕輕的聲音訴盡稚嫩的感傷和童真的無奈:“孃親……要不起孩兒了。”
“怎會?”我一言淚下,心酸心疼,只知使勁力氣跑過去,俯身緊緊抱住他,連連安慰著,“孃親怎會不要自己的孩子?孃親怎會那般狠心?孃親不會,不會,不會的……”
幼小冰涼的指尖抹上我的面龐,輕柔擦去我淚水的瞬間我開始知道,我的孩子,等將來長大了定是個孝順懂事的好孩子。
於是心憐心喜,我抱住他,更不願放手。
“孃親,”他低低開口,小聲地,語氣怯怯彷彿已孤苦無依,“可是爹爹不要孃親了,孃親……也要不起孩兒了,對不對?”
我聞言心慟,僵住的那一刻,他卻趁機掙脫我的懷抱逃開。
“孃親不必傷心,今生若不能做你孩兒,下輩子……”
下輩子?
我一驚抬頭,卻見那模糊成一團的弱小身影已飄忽而去,我伸手欲捉,他卻調皮地咯咯一笑逃離我的指尖。
“孃親,記得下輩子……”
恍惚中他迷失白霧間,聲音清脆傳來縈繞耳畔,我聽著,只覺隨著他叮囑言詞入耳的時候心在一片片地碎裂。腳下動不得,我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