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戰火方停了下來。不知姑姑此時是想戰呢,還是不想戰?”
他聞言眸亮,看著我,但笑不語。
“只是姑姑的能耐怕不能說動聶荊,”我側首,自他掌中收回手指,彎唇淺笑,閉上了眼,聲音看似無比悠然隨意,“怕只怕,插手進來的將是與楚國王后有關的夏國王族。”
“夷光……”晉穆喚著我的名字,聲音靠近過來,漸漸地,有溫軟的鼻息撲在我的臉上,言詞不掩讚賞,感慨著,“你當真聰明如此。”
我睜眸,淺笑依依:“喜歡?”
他的唇落在了我的額角,嘴裡輕輕嘆道:“這樣的你,讓人何止喜歡?”語罷不說,他凝了眼眸緊緊望住了我的眼睛,炫然奪目的光芒一抹抹劃過那逐漸深邃暗沉下去的眸子,耀得我微微頭暈。
“不怕我太聰明,跟在你身邊反而誤事?”我好心提醒他。
他低聲笑,揚眉彎唇的剎那,那俊朗容顏突然間透著股說不出的性感迷人,帶著彷彿能狂噬人心的張揚魔力,瞧得人心馳神搖。他用指背揉了揉我的臉頰,輕聲道:“不怕。”
我好奇他的自信,便問:“為何?”
“我的夫人會背叛我?”他一睨眼,反問坦蕩。
我勉強笑了笑,心中頓沉。
默了一會,我記起一事不禁又問他:“我那小舅舅今日著急離開藥廬下山是因為?”
晉穆笑:“這有何費解的?天下之大能讓他惱怒如此的,自然除了我便唯有豫侯了。”
“與你無關?”
他整整寬袖,坐直了身,笑得一臉明朗從容:“我說與我無關,你信不信?”
我輕哂搖頭,又閉上眼睛。
“才不信。”
?
夏國此番費盡力氣地明算晉國、暗算齊國,諸策高明,縱是無法唾手得利,卻也可一試深淺,抑或亂敵部署。如今齊國事看似暫平,然勝負目前實難分清,南梁仍是一盤迷局,局下暗潮晦澀洶湧,下不好便是全盤傾覆。縱是無顏獨佔天下兩國,實則也是膽戰心驚,費神費力,步步皆營。
而晉國禍亂紛擾,強後干政,久不處事的襄公一旦露面便是先“囚”其子,群臣利益岔道,鬥得猶是熱鬧。如此下去唯有兩條路,一則整個晉朝血流盈目慘不忍睹,一則主權者利用禍端看清朝堂之分,乾淨利落地根除後患後,安享長久太平。
照無顏和夏惠對晉襄公的認識而言,兩人必然已算定後者方才是此番禍亂的最終結局。此局角逐中,小棋子的犧牲在所難免,按無顏之前與我所說,三家試探,探的應該不僅僅是晉國這淵深水。若我猜測不錯,因晉國國亂將扯出三國斥候密探競相殺戮驅逐的狂潮。
此事一旦定,晉國下任國君定,天下形勢也將重定。
晉穆手中軍權和人望已然註定將來晉國命運如何,夏與齊要趁亂獲得什麼好處的話,看只看,姑姑的能耐究竟有多大。表面的局勢是這般理解,但夏惠和無顏暗處動作必然不會少。晉要逃此劫,或難,或易,但看姑姑和晉襄究竟情深幾何。
而藥廬裡晉穆和夏惠那一長談……
我蹙蹙眉,思及此處心中不免顧慮。
夏惠惱怒離山的緣由怕是與無顏和晉穆皆逃不了干係,他們三人謀略有道,或敵或友朝夕變幻,抑或本就似敵似友得叫天下人雙眼迷惑。如此,那藥廬所談定然與齊有關,卻不知他們算得哪一步,而無顏那邊……
我伸指敲了敲長塌的扶手,思緒沉落,一策上心。
?
近暮入楚。
至夏楚交界的雍州重鎮豐陽。
黃昏,人未歇。街上彩燈相連,駿馬交馳,雕鞍如雲,馬車往來頻繁,人影團簇擁擠,喧譁聲起伏,柔綿的絲竹聲自街道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