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的脈搏虛然無力,竟是垂死之兆。
我驚得回過身,給他倒了一杯茶飲下去後,忙快步跑向宮門想去找東方莫進來為他診治。
哪知腳步剛移,身後便聞一聲長劍出鞘的清吟聲。我本能地回過頭,轉眸的瞬間,眼前有光影一閃,凌厲的冷氣撲面而來時,脖間忽地似霜冰寒。
有劍,直抵喉間。
奇謀救城
我愣愣站定,眸光瞥向滿臉懷疑和震怒的王叔,苦笑無聲。
“你不是寡人的無顏!”縱使身子再虛弱,他還是撐著站起身,說話時,微啞的嗓音襯著冷銳的劍鋒更是顯得漠然凌厲,痛絕中彷彿不含一絲的溫度,“說!你究竟是誰?”
我垂眸看了看頸下寒氣愈來愈盛的長劍,也不閃躲,只澀然一笑,輕聲:“王叔,夷光已是死過一回的人了。你要殺的話,便殺了吧。”
他怔了怔,長劍微顫時,不經意劃過了我頸邊的肌膚,鮮紅的血液凝上雪色的劍身,泛出一股別樣清冷妖豔的顏色。
一殿寂然。血滴落上青玉地石,細微得難以聽聞的聲響,卻能撼動殿內人每一根神經。
倏而,長劍鏗然一聲脆響落地,王叔身形踉蹌正要走到我身邊時,突地宮門大開又合上,隨風侵入的剎那捲入了一道似光似練的橙色衣影。橙衣飄至我身旁,用力拖著我遠離龍攆十丈之後才猛地停下。
失神時,脖間血流處驀地襲上一絲刺骨的冰涼。我吃痛回眸,只見東方莫揮袖揚了手指不知道在我的傷口那邊塗著些什麼。好在刺痛的感覺只是一時強烈,片刻後,痛楚不再,唯落下了清涼的舒爽。
“謝謝師父。”我伸指摸了摸自己那彷彿已光滑如初的脖子,低聲道。
東方莫笑著應承,長袖甩於身後,轉過身看著王叔,抿唇不語。
“……東方?”王叔怔然,許久後,眸間才湧出一抹難以置信的驚喜,“是你救了夷光?寡人的夷光果真未死?”
東方莫撇唇,慢慢踱步走近龍案,彎腰拾起地上的長劍時,口中輕笑:“莊公,夷光這命可是費了老夫七日七夜的功夫才救回來的。你好歹珍惜點!再說你是一國之君,隨隨便便地動刀拿劍作甚麼?沒個風度!”
如此膽大妄為的話要是出自別人之口早就罪判斬首了,偏偏王叔和東方莫是布衣之交,兩人之間雖不見感情有多深厚,但素來口角言詞放肆出格,絲毫不守君臣之道。
王叔苦笑,身子一顫坐回龍攆,嘆了口氣,唇角無力地動了又動,卻總是說不出話。
東方莫將劍插回劍鞘後,也不客氣,沒有恩准便堂堂然邁步走上金鑾,二話不說拈指按住了王叔的手腕。片刻後,他擰緊了眉,面色微凝時,瞧向王叔的眸光晦暗中隱藏擔憂。
“看來這次楚桓當真是想要你的命了,居然將你逼迫成如此。”東方莫默了一會兒,鬆開手指負手而立,神色間依然是那言笑無忌的模樣。
王叔嘆息,低了聲念道:“你以前說得沒錯。那人,竟……真的是他!”
東方莫冷笑:“我早對你說過楚王便是那人,你偏不信。如今卻怎地又突然悔悟過來了?……看來楚丘動戈怕不是隻為了夷光,也為了洩你被騙二十年的怨氣吧。無端端為仇人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還為仇人照顧了二十多年的女人,最後居然落下如此回報……是說你可憐、可嘆好呢,還是說你可悲、可恨好?”言到最後,他雖臉上笑意不改,但口中卻咬牙吐字、齒縫流音,目光閃動時,眸底劃過了細銳鋒利的寒芒。
王叔面色本就蒼白,此時聽到東方莫這般的冷嘲熱諷,雙頰更是透出了駭人的石青色。他剛啟了唇要說什麼時,胸口突地起伏不定,一陣急促的喘氣後,緊接著又是一頓劇烈的咳嗽。
“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