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謝釅噙滿笑意的目光,謝醇卻莫名打了個寒戰。
其實“恩人”不曾限制他們行動,外面關於“謝堂主”的種種流言二人早有耳聞,但此刻,他們還是難以消化這些背後的秘辛。
兩人半晌無言,便見謝釅把已經涼掉的粥推遠了一點,身子往前探了探,“你們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我都可以告訴你們。”
謝醇又無端瑟縮了一下,隨即逃也似的扭過頭看向謝醞,聲音已經有點僵硬:
“所以……魔教大小姐顧柔,是,是你殺的?”
“準確地說,是我早晚要殺的,其實她還沒死。但沒關係,她回不來的。”謝釅的神情愈加閒適。
只剩下了幾塊的竹筍孤零零地躺在碟子裡,謝醞這才覺出方才勉強下嚥、卻又裝作好吃的樣子,其實也改變不了它鹹了的事實。
無論如何,有些事,不是他們避而不談就不存在的。
既然話已至此,那麼,就徹底說開吧。
“恩人的那個【主人】,為何會對魔教內部的事瞭如指掌?他又為何要助你復仇?他是什麼人?”
聽到這些問題,謝釅的面色舒展開來--同樣的疑問,他自然也曾有過。
當時,“主人”從石頭上站了起來,抬手摘下了面具。
咫尺相對,一張瀟灑落拓的面容一點點從那張漆黑的鐵皮下現出,讓謝釅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因為,他完全不認識啊。
“謝公子,雖然你我素未謀面,但我們之間,也算淵源頗深。”
謝釅聽他溫文有禮地說道,忽然反應過來他的聲音也變了--
“腹語、易容、面具,謝公子莫怪,畢竟我是已死之人。”對方熾熱的視線緊緊盯著他,再也不復適才的神秘,“但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你不會出賣我的,對嗎?”
那張中年人的面容上浮起了一絲焦急,連他說的話也平添了幾分幼稚,完全褪去了幕後操縱者應有的城府。
已死之人?謝釅且驚且疑,仔細地來回看這張臉,總覺得其實並非完全陌生……
“我們是朋友吧,謝公子?”
見他久久不語,“主人”又執著地重複了一次,彷彿確認這個問題比當前的一切還要重要。
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是朋友了。
……
豁然間,一個離奇的念頭闖進了腦海……謝釅從他的臉上、他的話裡,分明能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
“是的。”
對方笑著瞥了眼遠處默立的蕭望師,目中的迫切倏然散去,眸光又變得深不見底。
“全天下知道我還活著的人,除了他們兄弟兩個,只有你自己了。謝公子,我們之間沒有秘密,也無需任何猜疑,這就是我合作的誠意。”
可是,他明明有自己的根基,為何要選擇我當盟友?
再一次看出謝釅的心思,“主人”垂著的手慢慢捻動著面具的邊緣,“我想要的東西,和你們所有人都不一樣。你不會懂的,沒有人會懂的……”
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謝釅彷彿看到了一種完全不應出現在他眼中的落寞。終究,沒能問出那句“你想要的,是什麼?”
經歷過太多次欺騙的謝釅已經不會再奢求“真心”這種東西,更不會天真的以為世間存在永遠的盟友。
現在的他,只需要確定與對方暫時目標一致、各取所需,這便是最牢固的關係。
……
在謝釅敘述的過程中,謝醞的神色幾番變換,屢次欲言又止,但到底毫不矯飾地直接問了出來:
“所以,我和醇兒就是你們合作的籌碼?算是你放在他那的人質?”
儘管話說得難聽,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