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趙懷義隨著惠王回到了王府。惠王今日喝了許多酒,人早已迷糊,趙懷義交代下人好生照顧後,便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有些日子沒回來了,剛跨進月扇門,就有僕從挑了燈,站在一旁,口中恭敬道:“世子,是否要用水。”
趙懷義望了一眼天色,搖了搖頭,徑直去了書房。
書房中的陳設一如自己離去那天,趙懷義將門窗掩好後,才坐到桌案後,從懷中掏出了那本卷冊。
趙懷義自來心細如髮,之前在書架前,他便嗅到了這本卷冊所在的那一疊書卷有隱隱的酒味,加之這卷冊的扉頁有油跡,是很明顯新沾上去的痕跡,他便斷定完顏阿骨打潛入閣中是為了手中的這一本書。
趙懷義翻開了卷冊,這是一本記錄元豐年間太醫局官員資訊的名錄。
元豐年間,那時他還是個懵懂的孩童,完顏氏也不過是一個未及弱冠的男子,他尋這樣一本書幹什麼?
趙懷義想了一陣,雖然無解,但還是沉著心思看下去。前面記載的是當時任太醫局翰林醫官五人的具體資料,從出生到卒末,事無鉅細,都詳細記載於上。除了兩位現在還在世的,其他三位都已經身故了。
太醫局的醫官從安大夫到翰林醫,一共十四個官階,趙懷義一頁看完,沒發現特別重要的,又翻到下一頁。
翰林醫下便是醫丞,醫丞有八名。趙懷義一個個看下去,在看到其中一人時,目光卻微微頓了下。
這人名叫文涳,福建人士,家中是醫藥世家,他排二,其上有一名哥哥亦在太醫局做過事,不過因病在元豐三年便去世了,不過這個文涳卻繼承他哥衣缽,短短五年,便從安大夫一路升遷,於元豐八年被封醫丞,但記錄也就此戛然而止。
趙懷義微微蹙起眉,醫丞僅次於翰林醫,是太醫局的第二把手,按理說,照這人的升遷速度,完全有可能坐上翰林醫的位子,可為什麼自元豐八年後,便沒有他任何的記錄呢?
趙懷義揉了揉眉心,目光再度投向紙上的一行小字。
元豐八年……
元豐年間的事他知道的不多,但元豐八年卻發生了一件令他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事。
那一年的中秋,宮中舉辦宮宴,本來只有父王一人前去,但晚間一道急詔下來,讓趙懷義的大哥趙懷瑾入宮參宴,說是官家一人在宴席上無聊,想念他原先的伴讀了。
趙懷瑾去了,卻再也沒能回來。
自那一天後,惠王府失去了世子,母妃失去了一個好兒子,他也失去了一個一直照顧他的大哥。
大哥的死一直是惠王府中的禁忌,後來他特意查過,但得到的資訊卻寥寥。似乎那時候宮中處置了一大批與那次宮宴有關的人。
這個文涳會不會就是因為此?
趙懷義按捺住心中的猜測,繼續往後讀。
一直到亥時,卷冊終於看完了,他也感到倦乏之極,簡單洗漱一番,就在書房後面平時臨時歇息的內室睡下了。
趙懷義是被僕從叫醒的。醒來時,額頭上滿是冷汗,他望著頭頂靛青色承塵,腦中卻不期然想到了方才的夢。
他、居然夢到了他大哥!
這是自大哥死後十多年他第一次夢到他。只是——
夢中的大哥卻一臉悽楚,他拉著他的衣袖,不停地對他說他是被人害死的,要為他報仇。
那場景……趙懷義蹙起眉,接過侍從遞來的手帕,匆匆擦拭一番後便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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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浥塵在家歇了一日,第二天一大早便出了門。
回到汴京後她還有許多事,第一樁就是顧相公的腿傷,耽誤了這些個日子,也不知他的傷怎麼樣了。
羅遠新這些日子亦在為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