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自己緊緊埋在雙膝中,漆亮柔滑的髮絲長長地、密密地洩了一肩一背一地,將她整個包附住,讓她看起來更加嬌小,可憐,無依無助。
她一動不動地縮在那裡,只在大鐘敲響時,才會抬頭看看窗外,那條蜿蜒而來的長長走廊,沿著走廊,到那座白色可愛的小廳,再到小廳外宮殿外的那段修著可愛小天使園藝的宮道,遠遠地,再延伸出去……那是他回來的路。
為了給他做,為了等他吃晚餐,為了等他回來,她什麼都沒吃。
她不敢回頭,耳邊似乎還回響著他離去那,那場驚心動魄的破壞,他不再對她吼,對她罵,他的不言不語卻抵過了所有的怒吼辱罵……一回頭就是滿地的碎裂和傷痛,她害怕,害怕看到那個已經無法挽回原事實……更害怕,他不再回來。
不會的,不會的,他會回來的,不管他在外面做了什麼,他都一定會回來。昨天如此,前天如此,大前天亦如此,今晚不會有差,不會的,不會的……
她要等他回來,他一定又會喝很多酒。對對,給他泡解酒茶。
她驀地直起身,一股無法言喻地椎痛,從腰後傳來……那是被安琪兒踢過,一直沒有好好護理過。刺痛稍稍緩解後,她一拐一拐地走向茶水隔間……那日為了找他拐傷的腳,只是泡了一下元素水,根本不能再多動,可是她並沒有好好休息過,一直這樣在屋裡走來走去,全部都是為了他。
靜寂的大屋子裡,再一次響起水汩汩沸騰的聲音。然後,她又叫了守衛來幫忙收拾屋子,怕他回來時昏頭昏腦地踩到跌到。
一切弄好後,大鐘又敲響了,三下。
她溫著茶,再縮到之前的那個角落裡,那裡丟著一塊綿被,是他命令她唯一能睡覺的小窩。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養的一隻狗,一隻狗!
她握著奶瓶的手一顫,努力告訴自己,人在生氣時總是會說出言不由衷的話要不是自己傷他那麼深他也不會……也不會……她努力地抱著奶瓶,好像那才是她唯一的溫暖。
唯一的……
“泰奧……”
一滴水珠,悄然滑落,被乳白的水波,吞噬怠盡。
她在想念,他在盡歡。
她在煎熬,他在瘋狂。
她在流淚,他在飲血。
他還是回來了,像往常一樣,帶著一身濃烈的酒氣,汗水味混和著濃豔的香水味,開啟的衣領內,露出口紅印,很多個,褪下衣襯後,厚實的胸,寬闊的頸背,都是長長短短的劃痕……指印,吻痕……
她拐著腳,打來熱水,輕輕拭去他身上的汙漬,如果不擦掉那些味道,他整晚都睡不好。這是她最近這些天才發現,其實他也有些潔癖,他尤其不喜歡女人的味道留在他身上。可是為了折磨她,他每晚都會帶著一身的味道回來。
至少要打十幾次水,才能洗去那些味道。
她的腳一直好不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天亮時,其實他才睡了不過兩個,甚至……更少。時鐘敲響五下時,她必須叫醒他,否則他又會大發雷霆。可是她多麼希望時間能走得更慢一些,讓他可以再多休息一下,一下也好。
他,太累了。
因為取消婚禮的事,內閣大臣們每天都派兩個人輪流遊說。女王的父母氣憤之下回國了,一連發布了幾條政策阻礙歐國的貿易出口。連續一週時間,羅斯切爾德家的企業股票情況都不太好。西邊歐亞大陸交界上,聽說突然湧出很多喪屍。伊卡菲爾被他派到了南非去開闢新的疆域,那是比第九區更可怕的喪屍戰場……
許多這些訊息,都是她從守衛身上得知的。楚弈想來看她,都被守衛們擋在外面,她現在完全與世隔絕,室內的所有通訊裝置都被他禁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