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剛才是誰讓自己扭到脖子,流著哈喇子就撲到了圓桌前,“父王真是太英明瞭,怎麼知道孩兒沒吃晚飯?”
朱棣也不理會他的形象問題,起身跟在他身後走上前來,拉了椅子坐到他旁邊,從食籃裡把小菜端出來,再取出兩隻精巧的青花瓷杯,放了一隻在他面前,然後執起筷子遞到他手邊,才慢悠悠說道:“本王傍晚來過一次,看你睡得正酣,沒讓祁安叫你,想著你這會兒醒來該餓了,所以就過來看看。”
原來是他授意的,他就說借給給祁安十個膽子,那小子也不敢不叫他吃飯。
朱高熾很自然的接過筷子,開始大快朵頤,嘴裡含糊不清的回道:“父王真是好人,當你的兒子真是太幸福了。”
朱棣笑笑不說話,拎起酒壺給他倒上酒,再給自己倒一杯,端起來湊過去,待朱高熾也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才又說道:“我們父子似乎好久沒有這樣喝過酒了,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行,孩兒奉陪。”朱高熾嘿嘿一笑,仰頭一飲而盡。
朱棣放下酒杯,再為兩人斟滿酒,瓷杯相碰的清脆聲響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連著幾杯酒下肚,連朱棣都有些恍惚了,可朱高熾竟然一點醉意都沒有,捏著筷子的手抖都沒抖一下,目標明確的朝著自己愛吃的菜餚夾去。
朱棣向後靠著椅子後背,搖晃著手中的杯子,說話的同時並未看著朱高熾的方向,眼神裡彷彿有另一種情緒正在慢慢醞釀。
“熾兒,你恨不恨父王?”
吃得正歡的朱高熾並沒有多加思考,一邊夾菜一邊本能的回答:“怎麼會呢?天底下哪有兒子恨老子的說法?”
朱棣自顧自的說著:“你出生的時候,父王還在中都(今安徽鳳陽),那裡條件不比北平,你母妃懷著你的時候又生了場大病,所以你從小身體就比高煦高燧要弱。父王找了很多醫術高明的大夫來替你診治,都沒能有所起色。父王總覺得對不起你。”
“父王……”就算不是他的兒子,但這樣一番話,又有幾個為人子女的不會動容呢?朱高熾放下筷子,終於把埋在酒菜裡的腦袋抬了起來,安慰道:“都過去了不是嗎?孩兒現在不是好好的?”
可朱棣像是沒聽到般,繼續述說:“你慢慢長大了,卻因為身體不好不能跟其他孩子一樣去私塾讀書,於是父王找了最好的先生到王府教授課業,你也爭氣,小小年紀已經學富五車,深得你皇爺爺喜愛,在你九歲那年就給你親自選了世子妃。”
朱高熾在聽到“世子妃”三個字的時候嘴角抽動了下,卻沒敢在出聲打斷朱棣的話,因為他發現不管他怎麼出聲,朱棣好像都只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於是,他似乎只需要做一個好聽眾就行了?
“原本我是想讓你練習武藝好強身健體,可你母妃擔心你的身體,沒有同意。所以直到現在……”朱棣特意頓了頓,朱高熾本能的抬起頭頭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才又緩緩開口,“直到現在,你連騎馬涉獵都不會。”
朱高熾夾菜的手猛然一抖,筷子上的雞翅就這麼在朱棣的眼皮子底下掉到了桌面上。
朱棣睨了一眼那掉到桌上的雞翅,抬眼看向他,原本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露出一抹陰惻惻的笑容。
朱高熾額頭冷汗直冒,握著筷子的手心也漸漸汗溼,那手彷彿被人施了定身咒,僵在半空中,收不回來。
朱棣傾身向前,湊到他面前,邪惡的勾起唇角,繼續說道:“這次北征,你跟我說,想要去見識一下北國風光,見識一下真正的戰場。你說你是朱棣的兒子,就要跟父親一樣騎在馬上睥睨群雄,傲視天下。因為你這句話,本王讓你去了。可沒想到才剛遇到北元軍,你就被流箭所傷,墜落馬下。”
朱棣再次停頓了下來,看著朱高熾蒼白的臉,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