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擦著頭髮再出來的時候,安遠已經煮好了薑湯就等她出來喝了。
汪言謝過後接過來喝了一口,一瞬間的暖流好像把周身的寒冷一下子就驅散完了,連帶著長久以來積壓的陰鬱。
汪言又連喝了幾口,辛辣的味道刺激著味覺,但汪言偏偏從裡面嚐出了一絲又甜又苦的味道。
她知道,那是她的心情。
“你會的還挺多。“汪言將頭從碗中抬起來,略顯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紅潤。
“是因為之前一個人在中國,剛到的時候有些水土不服,身體不好,總是感冒。“安遠自然的拿起汪言搭在肩膀上的毛巾,仔細的幫她擦了起來,”尤其是這樣,頭髮不擦乾就亂跑。“
本來還有絲尷尬抗拒的汪言卻因為這句話不禁揚起了嘴角。
但她卻知道,那一筆帶過的初到中國,是怎樣的水土不服。
“可是,為什麼會一個人去中國呢?“汪言望著窗外的夜空愣愣的有些出神,是啊,為什麼要一個人呢?
“奶奶是中國人,我從小就喜歡中國的東西,“安遠停下手中的動作,歪過頭看著汪言,”還有中國的姑娘,哈哈。“
有別於以往的淺笑,這種爽朗的笑容似乎浸透的陽光,閃耀著,就像遠處那一閃而過的星光一樣。
不,好像又不一樣,最起碼,它並沒有一閃而過。
可是,能有多久,誰又知道呢。
“你呢?又為什麼會來法國?而且還不會法語。“他簡直無法想象是怎樣的決心會促使一個這樣柔弱而又堅強的姑娘,背井離鄉一個人來到如此陌生的地方。
“我?“汪言垂了垂頭,長長的睫毛遮住了那雙顫抖的眼睛,只是留下一片陰影,引人遐想。”因為一個故人。“
安遠似乎意識到了,此時的汪言好像又回到了上午他在噴泉旁看到她的時候的樣子。
安靜的,孤獨的,遙遠的,悲傷著。
“奶奶說,她去參加老友的茶會了,估計要明晚才能回來。”安遠靜靜地岔開了話題,他知道,汪言並不想說,想說的時候,自然也就會說了。
“嗯。”
………………
夜晚,汪言躺在床上一遍遍的思索著,自己留在法國的意義。
最初,她只是想逃開陸裡結婚的事實,但卻又該死的放不下這段夢魘般的執念,所以,她來到這個不認識她,她卻早已在心中無數次描繪過的地方。
可是,她在這裡掙扎了這麼久,生存的意義已經遠大於她最初的本意。
於是,在忙碌和壓迫中,她確實開始放下了執念,因為她根本沒空記起它。
可卻也,模糊了療傷的意義。
留下的,只是仍舊清晰的傷痛。以及愈發複雜濃郁的陰鬱與黑暗。
就像她摔了一跤,腿上已經結了痂,她已經不記得當初是在哪裡摔傷的,就只記得,自己摔倒時的痛楚。
和一看到這疤痕就提醒自己的小心翼翼。
而且,由於她錯誤的治療方法,現在這種悲痛,摻進去了更多不一樣的情愫。
唯一相通的地方是,它們,都難以癒合的折磨著她。
但是,一想到要回去面對那一切,她就還是會忍不住的膽怯,會害怕。
她知道除非自己徹底痊癒,否則,再回去,就是把好不容易結了的痂狠狠撕掉。
不管怎樣,這段執念放下了,就達到她最初的目的了。
至於在這裡的土壤中堅強的生存,她想,她只需要努力的破土而出,自有陽光會幫她茁壯成長。
想到陽光,汪言不禁想起了安遠那一口白牙,明晃晃的應著,他那一臉的笑容,不論是淺淡的,還是爽朗的,都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