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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體現在學業上。相熟的人都能肯定地說:這是個腦子轉的很快,也很細緻的人。鄔長海不止一次在談話中被他抓住了破綻,那頭隨即開起善意的玩笑。自己畢業離校的時候,他也帶著笑對曹謹衍說:“我可是被你欺負了七年半啊,”沉默幾秒,他猶疑著沒有補上後半句:但我樂在其中。

就像夢中的這個時候:又一次文字遊戲勝出的曹謹衍往前跑了幾步,回過頭來,臉上依舊一副耀武揚威般的狡黠笑容。眼中的景象在晃動,是自己無奈地搖了搖頭,緊接著追著對方跑了起來,臉上是爽朗的笑。十年前的笑語只有在這時才像是新的。

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鄔長海坐在床上回想了很久。實際上,雖然他睡了不過一個小時,但精神狀態已經基本恢復。一睜開眼,曾在夢中全息展現的畫面瞬間消散。他只有閉上眼,才能勉強捕捉殘存的痕跡。那並不是虛無的假象,而是在高三上學期確實發生過的事。比起“夢”,記憶的回溯或許更為恰當。

被重重摔碎的杯子再怎麼拼接,也無法像以前那樣承裝滿滿的一杯水。如果再買一個新的,聞起來還有外包裝木漿的味道;即使花紋和原來的一模一樣,也只能說是“新的”,再不能理直氣壯地說“這就是原來那個”。

那麼,摔碎後重新拼起來的、佈滿裂紋不斷漏水的杯子,已經失去了曾經有過的作用和形貌,還能說它是原來那個嗎。

半天沒吃東西難免腹中空虛。鄔長海做了個艱難的決定:出去吃一頓。他拿起錢包手機,拎起那串鑰匙,打算去附近隨便找家餐館解決不早的早飯,在順道去曹謹衍家看看。走出賓館大門,路上果然很熱鬧,空氣也隨之變得汙濁。隔著街邊小吃攤上浮起的熱氣和煙霧,他眼中行人的身影都彷彿在起霧的鏡中變得扭曲。

自己的衣服似乎穿多了,顯得有些熱。鄔長海扯了扯裹緊了的圍巾,喃喃自語道:“不對吧,這裡的雪是這麼少的嗎。”這時,天上又開始飄起雪。光禿的枝椏和路邊新停放的車上又有了純淨卻耐不住汙染的顏色。

一個普通市民與一個大城市相比,畢竟是渺小的。就像此時,鄔長海對這家賓館附近也並不熟悉。隨意找了家看起來衛生且熱鬧的小餐館,他心不在焉地解決了飢餓問題。吃完飯,他把手揣在口袋裡,慢慢走著。

鄔長海停下腳步時,才發現自己面前並非曹謹衍的家。而是公墓。

既然來到這裡,他便順勢買一束花,到墓前看一看自己的老朋友。站在開了半邊門的花店前,他思考了很久,最後還是選了一束向日葵。沒經過這種事的自己也不知道在墓前放這種花合不合適,只是無來由的覺得這種綻放方式更襯昔日那個時常露出狡黠笑顏的少年。

走在石板道上,鄔長海回想起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面的情景。由於父母工作的調動,他高一下學期到了一半,文理分班早已塵埃落定的時候才進了地處嶺南二線城市的學校。中午扛著一大箱子進宿舍時,幾個舍友猛虎下山般立馬衝出來,熱情的勁頭把自己嚇了一跳。他後來才從曹謹衍那知道,早在自己正式轉過來之前,班裡同學早就就轉學生的話題討論的熱火朝天,更是七兜八拐地瞭解了“新生”的情況。

幾個精力旺盛的高中生,正是熱血沸騰的年紀,很快便熟絡起來。鄔長海和曹謹衍因為話很投機,所以走的更近。“那個腦子裡不知道裝了什麼電路板的傢伙……”鄔長海望著天空自言自語,“不過邏輯思維的確一直很強,和他下棋簡直是自虐嘛。嗯手氣也不錯,所以打牌都絕不找他。”想到這,他不禁笑了起來。但沒過多久,他就笑不出來了。

雪還在下。他走過一排排或新或舊的墓碑,踱過沉重的石階,任一個個陌生的或新或舊的名字從身邊掠過;他站在記憶中曹謹衍墓碑所在的位置,那裡卻沒有明明已經擺放好的花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