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下眼睛,抱著單反沒動。
感受到視線,林賽嶼撥出一口煙氣,在奶白色渲染的夜色下轉過來:“還要拍?”
眼睫眨動速度加快,方苒連忙擺手:“不拍了。”
說完,沒等林賽嶼回答,方苒立即嚴絲合縫地拉上了窗戶和窗簾。
背過身,等視線範圍內全是房間佈景時,她才像總算鬆了口氣似的,緩緩吐出一長口氣。
然後咬住唇角,十分明顯地感受著兩頰溫度的一點點攀升。
方苒唰地抬手,用手彎內側捂住滾燙的臉頰。
好一會兒後,她才逐漸平息下來。
好了。
明明房間只她一人,她還是心虛地左右看了眼,嘴裡小聲唸叨著:“好了。”
好了。
今晚就。
先到此為止。
然而。
fg也就立了將將半分鐘。
方苒還是忍不住低頭,再次點開單反裡的那幾張照片。
最近兩張是連拍的,幾乎一模一樣。
男人看著鏡頭,眉眼深邃,黑岩石般漆黑的眼珠在黑夜裡亮得像在發光,右邊鎖骨處依然有一團灰,像是紋身,但光線暗淡,依然看不太清圖案是什麼。
倒數第三張是她最剛開始偷拍的,閃光燈將男人乾淨膚色拍得極亮,他視線望著別處,利落的下頜線尤其扯眼球。
手指又下意識點了下,來到倒數第四張照片。
……是她今天晚上在酒吧偷拍的。
當時雖然難過,卻也和剛才一樣,秉著一種“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總要留下點什麼”的心理,忍不住拿起單反拍了一張。
因為當時周遭人多,她有點緊張,眼眶裡也還有些模糊,看不清,拍得並不算好。
只是依稀能看清是誰的程度。
像是一個首尾相接的圓圈,反反覆覆,重蹈覆轍。
方苒不自覺嘆出口氣。
她把單反關機,順手拉開窗邊的抽屜準備放進去,卻倏地看到抽屜角落裡,有規整擺好的一疊裝訂好的活頁信紙。
粉色的,時間長度跨越了好幾年。因為太久沒更新,現在已經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灰。
方苒放下單反,唇角抿緊,拿了一張空白信紙出來。
坐到桌旁,抽了只筆,一筆一劃寫道:
【2016年8月10日
見到你了,時隔好幾個月。
你變化挺大的,瘦了好多,頭髮又短了,好像還長高了。
但很奇怪,我沒覺得任何不習慣。
原來在沒有見面的日子,別人口中任何有關於你的訊息,我都有在認真地窺探。】
也不知為何,信紙沒能更新的時候她夜夜盼日日盼。
現在終於能更新了,她卻看著眼前這些愈發模糊的字跡,心情一落千丈。
-
煙支燃盡,林賽嶼又摸出煙盒抖了一根出來。
咬到嘴裡,低頭點燃。
斜對面的動靜還沒消失。
窗戶關上,窗簾也隨即拉攏,大概是拉窗簾的小姑娘還覺得遮得不夠嚴實,窗簾尾端又跟著晃動了幾下,然後更加緊密地貼上了窗戶。
緊接著,白色窗簾後人影的小腦袋貼著窗簾晃動了幾下,也不知道在研究什麼,好像還挺激動的樣子。好一會兒後,窗簾上投射的影子才逐漸消失。
林賽嶼視線重新投回另一邊的香樟樹。
夜晚路燈很昏暗,樹葉都是黑黢黢的。
抽完煙,林賽嶼準備去洗澡。
手機放在客廳,路過時低頭看了眼,才發現一個多小時前方徊給他發了條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