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揹著她跑到醫院,揹著最美麗的一個世界,道路迎著我們奔跑,那一定是一種非常幸福的感覺。
想到這兒,孟遠不由得羨慕起那男人來,於是抬起頭多看了那男人一眼,他正拿著收款的票據向處置室走去,看樣子不過二十歲左右。孟遠的目光又轉向那長長的走廊,他站起身向走廊走去,走到電梯口,停下想了想,又轉身折了回來,出了醫院。
孟遠在醫院門口左右張望,想買些鮮花水果什麼的,可附近的兩家鮮花水果店都關門了。這時他的傳呼機又振動了,取出來看, “莫女士:請你回電話。”孟遠又按了一下,看了看時間,十點五十分。
一輛計程車以極快的速度衝進醫院的大門,“嘠”的一下停下來。兩個男人攙著一個滿臉是血的人鑽了出來,計程車司機搖開窗戶喊了聲,“還沒給錢吶”。一個男人回頭兇狠地瞪了下眼,“要錢?老子整死你信不信!”計程車司機嚇的立刻縮了頭,一踩油門,箭一般跑了。孟遠也敢緊閃身躲到一旁,這又是混混們打架了,他不願惹這麻煩。
孟遠在醫院大門外站了一會,又轉身進了門診大廳,匆匆穿過走廊,按了下電梯按紐,門楣上的數字不停的變化著,“16”“15”“14”“13”……數字在“10”略略的停了一下,就迅速的降了下來。門開了,出來一位穿著灰色中山裝的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往外走,面色很凝重。孟遠覺得有些眼熟,但一時也沒有時間多想,就閃身進了電梯。
電梯裡只有孟遠一個人。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和王曉麗第一次單獨在一起,就是在白山大學文科樓的電梯裡。
那是前年初冬的一天,當時孟遠剛離開“恆發電器廠”,雄心勃勃地要自己創業,可一時又不知道做什麼好,就去找馬飛商量。當時他也是在一樓上的電梯裡,電梯在三樓停下來,王曉麗走了進來,見他在裡面,就喊了聲:“孟大哥,您來了,找我們馬導啊?正好,我也去找他。”孟遠當時渾身上下又酥又軟,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張了張嘴,努力想開口回答,卻被王曉麗身上散出的池水般的幽香吞噬了,肺裡的空氣沿著掌心破裂的勇氣迅速耗盡。王曉麗見他不說話,也就不吱聲了,低下頭站到電梯的另一個角落裡。如果當時孟遠手裡有支玫瑰,他一定會單膝跪地,將鮮花高高舉起;如果當時孟遠身穿晚禮服,他一定會很紳士的向王曉麗鞠個躬,然後輕輕的拿起她的手,吻一下;如果當時孟遠手中有部詩集,他一定會對著她輕輕吟頌“是誰斜靠在風裡,聽珠玉般的思念,難以下嚥” ……可是他什麼都沒有,飽含惶恐的空氣裸露出心臟,他將言卻未言,只是張著嘴,瞪著眼,幹瞅著王曉麗。王曉麗被他看的有些窘,頭低的更厲害了。孟遠在心裡求遍了古今中外的所有神仙,希望他們顯顯靈,停一下電,把他們倆關在這方寸之地,最好一輩子都關在這裡。但孟遠平時也不怎麼敬神禮佛,在這個關鍵時刻,自然沒有一個神仙出面來幫他。但就是這電梯裡的十幾秒鐘,卻讓他終身難忘,幽暗的電梯燈下王曉麗低頭羞澀的樣子,像隱沒於背影裡的狐狸,不斷在他坑坑窪窪的大腦深處閃現。
電梯突然停了下來,孟遠瞅了一眼——16,已經到了頂樓,這才想起自己忘了選擇樓層。孟遠按了下“10”,電梯門開了一下,又迅速的關上,。
電梯在十樓停下,卻見一堆人擁在電梯口。一輛醫院專用的推病人的手術車擋在那裡,上邊蓋著潔白的床單,下面隱約出一個人的形狀。那群人也不等孟遠下來,就推著手術車擠了進來,幾個女人抽抽搭搭的在極力剋制著哭聲。孟遠心裡咯登了一下子,又一個生命凋落了。孟遠沒有擠出去,靜靜地隨著這群人繼續下樓。
電梯在一樓停下,那群人推著車子走了出去,孟遠機械地跟了出去。方才那穿灰色中山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