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伍,言語間隱晦透露出,這是兵部錢侍郎的意思。
從那時起,張長安就知道,自己只能回到草原州。
拒絕錢侍郎跟祖父已經擬定的親事,這對對方來說是一種莫大的羞辱,對方只是堵住了自己回軍伍的通道和進身之階,沒有發動力量讓自己在草原上也不得安生,已經是很正直了。
“我或許不會離開這裡了,終我一生,可能都只是個別駕,甚至連別駕的位置都保不住”
張長安眼神黯淡,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本想繼續說這也沒什麼不好,就
察覺到格桑拉扯著他的衣袖,仰著頭一臉認真、鄭重的說道:“我給你牛羊,你會有很多很多牛羊,我的牛羊都是你的!你不會餓肚子,我們一起放羊最好啦!”
說到最後,牧羊女眼眸閃動著奇異的光彩,彷彿已經看到了兩人結伴牧羊的場景,這讓她高興的嘿嘿傻笑了兩聲,雙眼也跟著彎成了好看的月芽兒。
張長安看著格桑,心跳頭一次失去了穩定的節奏。
大軍在征戰,戰士在建功,皇朝在興盛,百業在發達,無數人在這個奮進的時代掙得了自己的富貴。
這一路上,張長安見多了意氣風發的文官武將、商賈士子,他們每個人都在談論仕途、談論錢財、談論地位。
在這個勃發的時代裡,幾乎所有人都雙目赤紅,把全部心思用在了對物質的追求上,功業、官職、銀錢,不如此的人統統都被瞧不起。
可張長安明白,一個時代再怎麼興旺,有再多的人搭上滾滾向前的歷史馬車,壯志得伸,富貴得嘗,都有更多人依舊平凡渺小。
譬如說他自己。
他本來很沮喪。
但是現在,看著格桑乾淨的面容,純真的雙眸,他忽然覺得心緒平和,心神安寧,他甚至想著,其實在草原上放羊也不錯。
春秋戰國,那是多麼意氣風發的時代,可老子不也寧願做一隻在泥潭裡打滾的烏龜,也不願去楚國擔任相國嗎?
當夕陽最後一縷餘暉,灑在牧羊女圓潤飽滿的臉上,張長安第一次覺得,格桑確實很好看,是個難得的大美人。
張長安臉上露出了由衷的、純粹的笑容。
從明天起,做一個平凡的人,餵馬、劈柴,漫遊部落。
驅趕著羊群,聽牧羊女唱歌。
喝一口酥油茶,看牧民們起舞。
從明天起,關心羊毛和蔬菜。
故友來了,給他烤一隻肥羊。
故友不來,就給自己溫一壺黃酒。
有妻子低頭縫衣,有孩子騎馬射箭。
從明天起,面對雲海,春暖花開。
披甲按刀的楊行密,站在巡洋艦的甲板上,面對波濤洶湧的大海,眉眼似刀,不動如山。在他身後,船艦亮起一層層靈氣光華,修士們衣袍颯颯主持陣法,甲士們各守崗位,將校們大喝不絕。
“穿過這片黑色的海,我們就會抵達第一處目的地。海上風浪雖然大,但巡洋艦有陣法護體,不會畏懼這點小動靜,將軍還是回艙吧。”副將在一旁勸說。
楊行密沒有回答,轉頭看了看三艘巡洋艦後如城如山的船隊,沉聲道:“傳令下去,巡洋艦陣法全開,破開眼前的巨浪,為後面的船艦打通前行道路!”
副將神色一震。
眼下風浪雖大,但嶺南水師的海船,都還勉強經受得住,闖過這片黑色之地,就算有些損失,也不會太大。而巡洋艦一旦陣法全開,的確能張開一層“靈氣天幕”,護住後面的艦隊,但靈石的消耗卻是天文數字。
這回大軍出征攻伐倭國,前路未卜,眼下連倭國陸地都沒見到,如果就消耗了太多靈石,只怕戰事一旦開啟,靈石會不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