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們大多會採取先躲避後投降的策略,這不是膽怯,而是減少傷亡的最有效途徑。工程車輛結構堅固,是最為理想的掩體,這輛掘土機的後面就藏有好幾位工人。
不等楊昌旭開啟車門,韓鋒便迫不及待的問道:“人員傷亡情況怎麼樣?”
楊昌旭一邊下車一邊說道:“有五人中彈,其中兩人的傷勢比較嚴重,萬幸的是,他們都沒有生命危險。”
韓鋒接著問道:“有沒有看到葉青?”
楊昌旭手指遠處的依維柯,說道:“她在那輛車上。”
“武裝分子無一生還,這邊就交給你了。”韓鋒話未完人已走,楊昌旭等人一臉的驚訝,武裝分子不是自己撤走的?
白色的依維柯停在兩輛貨車的後面,韓鋒剛剛轉彎就看到了車門前的大灘血跡。糟糕,韓鋒暗道不妙,這輛依維柯是整個金礦行駛最為穩定的車輛,極有可能被安排成為傷員車,而葉青就在這輛車上。
不要胡思亂想,葉青不會有事情的。韓鋒跨步登上了依維柯,車上的情形觸目驚心,到處都是血跡,經過初步處理的四名傷員或躺或坐,表情痛苦異常。此時,葉青正在協助隨隊醫生處理一位輕傷員,聽到有人上車,兩人同時轉頭望向了韓鋒。
“情況怎麼樣?”韓鋒率先望向了隨隊醫生。
隨隊醫生說道:“不幸中的萬幸,無一傷到關鍵位置。”
槍傷不比尋常,韓鋒接著問道:“現在能送醫院嗎?”
隨隊醫生說道:“邊防方面已經在界碑附近安排好了夜間降落點,急救直升機正在途中,到時候會通知我們的。”
隨隊醫生的話音剛剛落下,葉青的手機就響了。接聽電話,一連說了幾個“好”字,葉青轉頭對依維柯的司機說道:“我們可以上路了。”
依維柯的司機回頭問韓鋒道:“韓老闆要一起去嗎?”
“去。”韓鋒答道。
依維柯應聲啟動,隨隊醫生對葉青說道:“你也累壞了,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
具有專業素養的隨隊醫生接著埋頭工作,兩位年輕人神情複雜的彼此對視,他們想笑,卻笑不出來。平凡的生活難談劫難,今夜的經歷令韓鋒對生活有了全新的認識,既然無法把握未來,為何不珍惜現在呢?
緩步來到葉青身前,看著她那蒼白的臉色,韓鋒關切的問道:“嚇壞了吧?”
葉青說道:“確實有點害怕,但沒你想象得那麼嚴重。”
韓鋒說道:“走,我們去後排坐。”
葉青點頭答應,兩人來到後排就坐,韓鋒說道:“葉青,你知道嗎?你出國的那天,我到機場去送過你。”
“如果你沒來的話。”葉青轉頭問道:“你以為我真的不會怪你嗎?”
“哦?”韓鋒非常意外的問道:“你那天看到我了?”
葉青笑著說道:“我知道小鋒哥面子薄,所以一直沒有說破。”
面子薄?韓鋒面帶苦澀的笑了笑,該是自卑才對。雖然一直不願意承認,但韓鋒內心清楚得很,自從葉求實平步青雲以來,他就覺得自己配不上葉青。兩人在大學時期的疏遠,責任全在自己,那其實是一種自卑式的自我保護。當身邊的朋友發跡時,繼續交往難免予人一種巴結的感覺,很多人會知趣的選擇離開,韓鋒就是其中之一。
直面自卑是為了總結過去,更是為了面對未來,韓鋒轉眼望向了車窗外。車的路,崎嶇蜿蜒;夜的風,硝煙未散。持續多年的思維定式如同瓷器一般龜裂瓦解,所有的按部就班,所有的循序漸進,所有的細細盤算,都在這一瞬間碎成了片。
從窗外的夜色到葉青的容顏,轉頭只在剎那間,韓鋒卻等待了很多年。所謂合時宜的時間點,所謂應景兒的環境,所謂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