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大市民請小心。
鏡頭搖過去精神病院中一片混亂,白袍大夫無助似另一個精神病人,說: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跑了……欲哭無淚。
他神情可愛,長似我曾經的心理醫生,我報復心理出頭,哈哈大笑。
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未笑完,電話響。接起來,一個陌生男人叫我的名字,說:來,我在海豚酒吧等你。
你是誰:我驚問。
小蟲。那邊的人,答。
小蟲!我再驚。曾經是神靈的捨身獸,曾經是捨身獸的小蟲,被關入精神病院的小蟲。
海豚酒吧再見小蟲,面容依然,一臉頑皮笑容。
我坐他對面,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只叫小蟲。
他倒坦然,笑,說:好。他又說: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怎麼知道的?我疑惑。
市報每週連載。他吐出六字真言。
我明瞭。永安市報,無數這裡的人,週週都看我的小說,給我寫信,或唏噓,或讚歎,怒駕我鬼扯者也有之,但誰知,我寫出去的每一筆都是真的,血淋淋,是我自己的痛及恨。我大概是全天下最愚蠢的作者,把心剖開給陌生人看,但你們不懂,沒有人懂,我的獸們都消失,沒有人會相信,他們是真,甚至沒有人會明白,我為什麼給你們所有的人看一連我自己也不明白。
除了故事中的人,除了小蟲。
小蟲說:我來這裡,是和你道別,你的這本書已經寫完了,捨身獸的故事也早已完了,我也應該離開這裡了。
為什麼。我追問。
故事結束的人都應該離開。小蟲說,這個道理,難道你也不懂。
所以,是這樣嗎?別的獸亦然。
但,小蟲接著說我知你心中還有一個解不開的結,我來這裡,是幫你解開。
什麼?我問,茫然。
他們都很愛你。小蟲說。
他一說,我就明白了,呆呆地,看著他,回答了這個在我心裡問了一千次一萬次卻終於問不出口的問題,淚水直下。
別哭,小蟲笑了,你的母親也是獸,她叫做景獸。他們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更不能生育出下一代,於是一起造出了你。
你知道你為什麼叫做痴心獸嗎?
那一剎,我知道了,痴心獸,我師抱我在手中,說這是我的痴心獸。是我痴心不二的獸。
我閉上眼睛,微笑。
我的父親母親,他們如何相愛,又是如何不能在一起。我不知道,但也不重要,他們相愛,並且,愛著我,如此,足夠。
但你如何知道的,我張眼看他,笑著,問。
這是秘密。小蟲說。
這廣闊偉大的城市,這來來往往的獸,這一切,都是秘密,沒有人知道他們為什麼來,為什麼去,為什麼遇見我,又為什麼離開。這些,都是遙遠的,宏大的,秘密。
我們以汙穢愚蠢的靈魂,仰望這宏大,並,終於感激。
我送小蟲出海豚酒吧,和過去許多次一樣,他對我揮手,說:再見。
我也揮手,說:再見。
我們分別,很快隱沒在城市繁複的街道中,即使再也不能相見。
晚上鍾亮來找我去吃飯,慶祝我小說完稿,一邊吃我的蘋果,一邊向我:如果我們結婚你要粉紅色玫瑰裝飾還是百合花?
我揚眉看他,笑,問他:你這可是求婚?
鍾亮尷尬一笑。
我也笑:那麼,要桅子花可好,白而尋常,略有芬芳。
春天過了就是夏天,滿街都是老太太在賣桅子花,五毛錢一朵,廉價而豐盈,開放就是。
夏天的時候,永安城所有的人